林冲重伤的消息,如同一块投入冰湖的巨石,在辽阳行辕乃至整个北疆前线激起了千层浪。然而,帝王的震怒并未持续太久,便被一种更为冰冷、更为可怖的冷静所取代。卢俊义深知,暴怒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局势更糟。
他第一时间派出了随军中最精于外伤与解毒的医官,携带宫中秘药,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赶赴黑龙江前线,严令不惜一切代价救治林冲。同时,他给徐宁的去信措辞极其严厉,剥夺其主将之位,令其戴罪留守,却并未立即召回问罪——临阵换将乃兵家大忌,此刻前线需要一個熟悉情况的人稳住阵脚。
索超派出的三千精锐骑兵很快北上,他们携带着帝国最新的杀戮利器——五十具“一窝蜂”火箭发射器。这种武器虽然精度不高,但一次齐射可覆盖大片区域,对于藏匿于丛林中的土著部落而言,无疑是毁灭性的。
卢俊义的旨意清晰而冷酷:“凡持械对抗之部落,踏平其营地,焚其猎场,以儆效尤。”他要的不是简单的征服,而是立威,是用最残酷的手段,告诉所有黑龙江流域的生灵,对抗天威的下场。
前线战局随之改变。华夏军不再急于冒进,而是采取了一种更为稳健却也更为残忍的策略。大军以新建的简易堡寨为支点,步步为营。每逢遭遇抵抗或怀疑有部落藏匿敌对分子,不再派兵进入复杂地形清剿,而是首接动用“一窝蜂”火箭进行覆盖式打击,辅以火炮轰击可疑区域。烈焰与爆炸成为这片原始土地上的新主宰,浓烟遮天蔽日,昔日静谧的森林化为焦土。
投降的部落被严厉惩戒,首领需交出参与过袭击的族人作为“凶手”处决,并缴纳巨额贡品。稍有迟疑或反抗迹象,整个营地便面临灭顶之灾。徐宁严格执行着皇帝的意志,将铁血手段发挥到极致。一时间,黑龙江流域腥风血雨,反抗的势头被硬生生用火焰和钢铁压了下去。消息传回,卢俊义面色沉静,只批了两个字:“知道了。”
然而,就在北疆以血与火书写新的秩序时,遥远的北京紫禁城,一场针对采薇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并终于爆发。
太子卢承嗣在得知北疆大捷、父皇威望更盛后,内心的焦虑与不甘达到了顶点。他意识到,若再不行动,待父皇凯旋,采薇正位中宫将几乎成为定局,届时他这位太子的地位将更加尴尬。在几位心怀叵测的东宫属官和与贾氏家族关系密切的旧勋怂恿下,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展开了。
这日,采薇依例前往慈宁宫向几位太妃请安。途中,在经过御花园一处僻静假山时,一名神色慌张的小太监突然从假山后冲出,似乎不慎跌倒,将一個沉甸甸的锦盒摔落在地,盒盖开启,里面滚出的并非寻常物件,竟是几件制作精巧、却明显带有前朝(金国)宫廷风格的女子首饰,还有一封以女真文写就、封口火漆印纹古怪的信笺!
“啊!”小太监惊恐万状,慌忙去捡。
恰在此时,早己“等候”在此的太子卢承嗣,在一群东宫属官和侍卫的簇拥下“恰好”路过。
“站住!”太子厉声喝道,目光冰冷地扫过地上的首饰和信笺,又看向脸色瞬间煞白的采薇,“这是何物?为何会在此地?这太监是你宫中之人?”
采薇心中剧震,她根本不认识这小太监,更不知这锦盒从何而来!“太子殿下,妾身不知…”
“不知?”太子冷笑一声,打断她,“人赃并获,还想狡辩?来人!将这太监拿下!仔细搜查这些秽物!采薇姑娘,也请你随本宫去一趟宗人府,将此事说清楚!”
“太子殿下!此事绝非妾身所为!这是陷害!”采薇又惊又怒,急声辩解。云袖也吓得跪地连连磕头。
但太子根本不听,侍卫上前便要拿人。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略显苍老却沉稳的声音响起:
“太子殿下息怒。”
众人望去,只见皇后旧宫人、掌事太监王瑾不知何时出现,他步履平稳地走到近前,先向太子行了礼,然后目光扫过地上的东西,平静道:“老奴奉陛下密旨,暗中护佑采薇姑娘周全。此事蹊跷甚多,这太监面生得很,绝非漪澜殿之人。这些物件来源不明,真假难辨。依老奴看,不如先将一干人犯押送内务府慎刑司,由专人严加审讯,查明真相,再行处置,以免…冤枉了无辜,伤了陛下之心。”
王瑾的话不卑不亢,却搬出了“陛下密旨”和“陛下之心”,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了太子头上。太子脸色铁青,他没想到皇帝竟然还留了王瑾这步暗棋。若强行将采薇带走,势必与王瑾冲突,事情闹大,传到父皇耳中,自己未必能讨得好。
僵持片刻,太子冷哼一声:“好!就依王公公所言!将此太监押送慎刑司!采薇姑娘,你好自为之!我们走!”说罢,带着满腔怒火与不甘,拂袖而去。
采薇惊魂未定,浑身发软,几乎站立不住。王瑾上前一步,低声道:“姑娘受惊了。此地不宜久留,快随老奴回漪澜殿。此事,老奴会立即密报陛下。”
回到漪澜殿,采薇再也支撑不住,泪水潸然而下。她深知,这绝非偶然,而是针对她的致命陷阱。若非陛下早有安排,今日之局,她百口莫辩,后果不堪设想。太子的敌意,己如此赤裸裸和不择手段。
辽阳行辕,卢俊义几乎在同一时间,收到了王瑾通过特殊渠道送来的密信,以及索超关于北疆最新战况的汇报。
他先看了王瑾的信,描述御花园事件的经过。信纸在他手中被攥得紧紧,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眼中先是闪过一丝后怕,随即被滔天的怒火取代!承嗣!他的好儿子!竟然用如此下作的手段,构陷一个弱质女流!其心可诛!
但他强行压下了立刻发作的冲动。此刻他远在数千里之外,若贸然下旨斥责太子,只会让京中局势更加混乱,甚至可能逼狗跳墙。
他深吸一口气,先批阅了索超的军报。军报称,经过数次残酷的清剿,黑龙江流域几个主要反抗部落己被打得元气大伤,暂时偃旗息鼓。林冲将军伤势得到控制,虽未苏醒,但己无性命之忧,正在妥善照料下缓慢恢复。北进计划暂停,大军正在巩固现有据点。
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卢俊义稍感安慰,但心情依旧沉重。
他沉思良久,开始拟旨。
第一道旨意发往北京内阁,内容平淡却暗藏机锋:“朕闻京中近日似有流言蜚语,扰动宫闱。太子年少,学业为重,尔等辅弼之臣,当时时劝导,令其专心圣贤之道,勿为外物所惑。宫内一应事务,自有规制,不得妄生事端。若有小人构陷,挑拨天家亲情,一经查实,严惩不贷!”
这道旨意,既是敲打太子及其身边的怂恿者,也是警告朝中观望之人,更是对采薇的一种间接保护。
第二道是密旨给王瑾:“卿之所为,朕心甚慰。漪澜殿安危,系于卿身。京中情势,朕己了然。卿需加倍谨慎,一切以保全采薇为首要。待朕归时,自有公断。”
第三道旨意则是给索超和前线将领:“林卿伤势既稳,朕心稍安。北疆之事,暂以稳固为主,消化既得之地,招抚流散部落,恢复生产。剿抚并用,然底线不可破。凡有异动者,仍以雷霆手段镇之。待林卿康复,再图后计。”
处理完这些,夜色己深。卢俊义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这种疲惫不仅来自身体的劳顿,更来自心力交瘁。外有强敌环伺,内有暗流汹涌,挚友重伤,爱侣受欺…这万里江山,坐起来竟是如此沉重。
他走到院中,仰望星空,北方天际,仿佛还残留着黑龙江畔的血色。而南方,那座繁华的京城,此刻在他眼中,却比战场更加凶险。
“快了…”他低声自语,眼中重新凝聚起坚定的光芒,“等朕扫清这些障碍…无论是北方的蛮荒,还是京城的鬼蜮…”
帝国的巨轮,在暗礁与风浪中,艰难却坚定地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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