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公主的鸾驾己入宫三日，赐婚的圣旨高悬于太和殿，金粉煌煌，刺人眼目。崇文馆的灯火彻夜未熄，苏砚卿站在窗前，看着那轮被乌云半遮的明月，脸上没有丝毫恐惧，只有一片冰封的决绝。霍临走到她身边，将一件厚实的披风轻轻搭在她肩上。
“怕吗？”他低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疼惜。
苏砚卿摇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近乎疯狂的笑意：“怕？我苏砚卿从北疆的死人堆里爬出来，从将军府的毒账本里活下来，今天，他们想用几篇酸文、几滴鳄鱼的眼泪、几把见不得光的刀，就让我怕？”
她转过身，眼中燃烧着两簇幽冷的火焰，仿佛要将这黑暗的世界都点燃：“他们不是要反扑吗？好，老子就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庶女’的规矩！”
次日清晨，太和殿外，百官云集，为三日后的赐婚大典做最后的准备。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喜庆与肃杀交织的气息。
霍临身着大红喜服的样衣，在礼部官员的簇拥下，走向太和殿。他的每一步都沉稳如山，玄甲虽未着身，但那股久经沙场的肃杀之气，却让所有试图上前恭贺的官员都下意识地退避三舍。
苏砚卿没有穿官袍，而是换了一身素净的青衫，如同一个普通的文书，悄然立于丹陛之下，冷眼旁观。
长乐公主的凤辇缓缓停在殿前。珠帘掀起，露出一张倾国倾城、却冷若冰霜的脸。她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了丹陛下的苏砚卿。
西目相对。
没有言语，没有动作。
但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那是猎物与猎手的对视，是刀锋与刀锋的碰撞。
长乐公主的嘴角，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仿佛在说：我来了，你的时代，结束了。
苏砚卿则微微颔首，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在回应：你来，我接着。这盘棋，才刚刚开始。
核心事件二：新房夜话，血色的盟约
赐婚大典的前夜，霍临没有留在为他准备的、张灯结彩的“新房”，而是悄然来到了苏砚卿在崇文馆的值房。
值房内，没有红烛，没有喜字，只有一盏孤灯，映照着堆积如山的案卷和那份刚刚印好的《世家蛀国论》。
霍临推门而入，带来一身寒气。他没有说话，只是将一件东西轻轻放在苏砚卿的案头。
那是一方青铜砚台。
苏砚卿的指尖猛地一颤。她认得它——那是霍临从不离身的信物，底部刻着“将军难免阵前亡”的青铜砚台。三年前，父亲临终前塞给他的，正是此物。
“你……”苏砚卿抬头，声音有些发紧。
“明日大婚。”霍临的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我娶长乐，是为稳住皇帝，是为给你争取时间，也是为……护住北疆。”
他顿了顿，目光如炬，首视着她：“砚卿，你我之间，从来不是儿女情长。从北疆雪地里的第一份伪造文书开始，我们就是盟友。”
“你主文治，我掌暗局。”他一字一句，如同宣判，“这个盟约，不会因一场婚典而改变，只会因它，而更加牢固。”
苏砚卿看着那方砚台，又看向霍临。她没有哭，没有闹，只是伸出手，将砚台紧紧攥在掌心。青铜的冰冷，刺入骨髓，却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
“好。庶女谋生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庶女谋生最新章节随便看！”她轻声说，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你娶你的公主，我斗我的世家。我们各取所需，互不相欠。”
她拿起砚台，重重地放在那叠《世家蛀国论》上，仿佛在盖下一个血色的印章。
“但你要记住，霍临。”她的眼神锐利如刀，“你的婚床，是战场。我的笔墨，是刀剑。我们这场‘合作’，谁先背弃，谁就死无葬身之地。”
就在霍临离开后不久，值房的门，再次被推开。
长乐公主，凤冠霞帔，盛装而来。大红的嫁衣在孤灯下，像一团燃烧的血。
她没有带侍女，独自一人，站在门口，像一尊从地狱归来的复仇女神。
“苏学士。”她的声音清冷，如同玉珠落盘，却字字带冰，“明日，本宫就是霍夫人了。”
苏砚卿没有起身，只是抬眼，平静地与她对视：“恭喜公主，贺喜公主。”
长乐公主莲步轻移，走到案前，目光扫过那份《世家蛀国论》，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好一篇《世家蛀国论》。苏学士，你以为，凭这些纸上的墨迹，就能撼动那些盘踞百年的世家？就能改变这个腐朽的王朝？”
她俯下身，凑近苏砚卿，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毒蛇般的阴冷：“你太天真了。本宫告诉你，这世上最坚固的堡垒，从来不是城墙，而是人心。那些世家，他们的根，扎在每一个官员的脑子里，扎在每一个百姓的骨子里。”
“你斗得过他们？”长乐公主首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连本宫都斗不过。”
苏砚卿笑了，那笑容在灯下，凄美而决绝。
“公主殿下，”她缓缓站起身，与长乐公主平视，“您说得对。人心难测，堡垒难攻。”
“但您忘了一件事。”
“我苏砚卿，从不正面攻城。”
“我只会在他们最得意的时候，从地底，从背后，从他们最意想不到的地方，把他们脚下的地基，一寸寸，挖空。”
“然后，”她的眼神如同淬了火的寒冰，“让他们和他们的‘人心’，一起，万劫不复。”
长乐公主的脸色，第一次出现了裂痕。她盯着苏砚卿，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对手。
良久，她冷笑一声，转身离去。
大红的嫁衣，消失在门外的黑暗中。
值房内，重归寂静。
苏砚卿走到窗边，推开窗户。远处，皇宫的方向，隐约可见那象征着无上尊荣的金顶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她拿起案头的青铜砚台，轻轻着底部那行“将军难免阵前亡”的刻字。
“霍临，”她对着虚空，轻声说道，“你的‘阵前’，是金銮殿，是公主的婚床。”
“而我的‘阵前’，”她将砚台紧紧贴在胸口，仿佛能感受到那冰冷的青铜下，跳动的、属于他们两人的、同样疯狂的心跳，“是这崇文馆，是这无边的黑夜，是这整个……腐烂的王朝。”
窗外，乌云终于彻底遮住了月亮，京城陷入一片深沉的黑暗。
但崇文馆内，那盏孤灯，却亮得刺眼，像一把烧红的匕首，狠狠地刺向这无边的夜幕。
婚约己定，盟约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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