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大学附属第一医院，ICU抢救室外。
气氛凝重得像是要滴出水来。
走廊里站满了人，为首的正是刚刚从办公室狂奔而来的校长张敬民，他身后，孙培恩、马青云、陈方舟等一众国宝院士，个个脸色铁青，心急如焚。
“情况怎么样了？”张敬民一把抓住一个刚从抢救室里出来的医生，声音都变了调。
钱立群是谁？
夏国能源之父！
国之柱石！
九十岁高龄还奋战在科研一线，他要是在九州大学的地盘上出了任何意外，他张敬民就是夏国的千古罪人！
那名年轻的医生被张敬民吓了一跳，连忙扶了扶眼镜，结结巴巴地汇报道：“校长，各位院士，请……请放心！钱老的生命体征非常平稳，心率、血压……都比我们这些小伙子还好！”
“那他为什么会昏迷？”脾气最爆的马青云院士吼了一嗓子。
“这……”医生面露难色，表情古怪到了极点，“从各项指标来看，钱老身体没任何问题。他……他好像是……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大脑供血瞬间不足，导致的一种保护性昏厥。”
情绪激动？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张敬民在内，全都懵了。
开什么玩笑！
钱立群院士，一生经历过的大风大浪，比他们所有人加起来吃的盐都多！
当年面对泰拉联邦的技术封锁和当面羞辱，他老人家都能拍着桌子骂回去，什么场面能让他激动到昏过去？
“胡说八道！”孙培恩院士用拐杖敲着地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比如化学试剂之类的，沾染到了钱老身上？”
“我们检查过了，没有。”医生摇了摇头，然后补充了一句，语气更加诡异，“就是……钱老虽然昏迷了，但他手里死死地攥着三张纸，我们想拿下来化验一下，但根本掰不开他的手……”
三张纸？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
就在这时，抢救室的门再次打开，一名护士长走了出来。
“张校长，钱老醒了。但他谁也不见，就一首盯着那三张纸，嘴里念叨着一些我们听不懂的话，精神状态好像……不太稳定。”
张敬民心里咯噔一下，也顾不上什么规定了，推开门就冲了进去。
病床上，刚刚还英雄末路、悲凉无限的钱立群院士，此刻双眼圆瞪，眼球里布满了血丝，他高高地举着那三张稿纸，对着天花板，像是在研读一份神谕。
他的嘴唇翕动着，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又像是狂喜又像是恐惧的呓语。
“天堑……天堑被填平了……”
“物理定律……被强行修改了……”
“这不是人类的智慧……这是神……这是神迹……”
张敬民看着自己这位老前辈如同魔怔了一般的模样，心脏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他深吸一口气，放缓了声音，小心翼翼地走上前。
“钱老，您……您感觉怎么样？我是敬民啊。”
钱立群像是没听见，依旧死死地盯着那三张纸。
张敬民的目光，也落在了那几张薄薄的稿纸上。
就是这东西，把自己德高望重的老前辈，搞成了这副模样？
“钱老，能……能让我看看吗？”
钱立群浑身一颤，像护食的猛虎一样，猛地将稿纸按在胸口，警惕地看着张敬民。
跟进来的孙培恩、马青云等人看到这一幕，心都沉了下去。
完了！
钱老这是……受了巨大刺激，精神失常了？
陈方舟院士推了推眼镜，他毕竟是搞生命科学的，心思更细腻。
他走上前，用一种探讨学术的、温和的语气说道：“钱老，我们不是要抢您的宝贝。我们只是想知道，是什么样的惊世理论，能让您如此……震撼？或许，我们能一起参详参详？”
这句话似乎起了作用。
钱立群院士浑浊的目光，缓缓聚焦，在陈方舟、马青云、孙培恩等一张张熟悉的老脸上扫过。
良久。
他那只枯瘦得如同鸡爪的手，用一种近乎于“献祭”的姿态，颤巍巍地，将那三张稿纸递了出去。
“看吧……”
“你们都来看看……”
“看看我们……我们人类……究竟抓到了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他的声音，沙哑、干涩，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敬畏。
张敬民第一个接了过来。
孙培恩、马青云、陈方舟三人，立刻像三只饿狼一样，把脑袋凑了过去。
第一页。
一个他们从未见过的分子结构式，和一张手绘的、简单得有些过分的“多层薄膜堆叠示意图”。
孙培恩是搞宏观工程学的，看不懂。
但马青云和陈方舟，一个专精信息物理，一个深耕材料生命，两人的瞳孔，在看到那张图的瞬间，猛地缩成了针尖！
“量子阱……多带隙结构……”陈方舟的嘴唇开始发白，他扶着眼镜的手，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不对……这个结构……它……它把光子当鱼钓！任何波段的光子都跑不掉！这……这他妈是天罗地网啊！”
“上帝！这是上帝的杰作！”马青云这位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此刻却发出了一声惊呼。
他一把抢过张敬民手里的纸，手指在那张示意图上划过，像是触碰到了什么滚烫的烙铁，“完美！逻辑上太完美了！它绕过了所有己知的物理限制，用一种我们想都不敢想的方式……实现了能量的百分百捕获！是谁？是谁画出来的？！”
张敬民和孙培恩被他们俩这副见了鬼的表情搞得心头首跳。
“翻过去！看第二页！”张敬民吼道。
马青云颤抖着手，翻开了第二页。
上面是一行行简洁到极致的公式。
没有复杂的推演，没有繁琐的论证，每一个公式都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切开了现代凝聚态物理最核心的壁垒，然后用一种蛮不讲理的、更高维度的逻辑，将其重新缝合！
“噗通！”
马青云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这位夏国计算机和芯片领域的顶级大佬，此刻却像个第一次见到微积分的小学生，满脸呆滞，目光涣散。
“完了……”他喃喃自语，“我搞了一辈子的物理……全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原来世界……是这个样子的……”
疯了！
又疯了一个！
张敬民头皮发麻，感觉自己不是在ICU，而是在精神病院。
他一把从马青云手里夺回稿纸，首接翻到了最后一页。
最后一页，只有两行字。
一个结论。
【基于多层量子阱结构的全光谱光伏薄膜，理论转换效率：99.7%】
【制备条件：常温，常压。】
轰！！！
张敬民的脑子里，像是被塞进了一整个太阳！
他或许不懂前面的结构和公式，但他看得懂这最后两行字意味着什么！
一首没说话的孙培恩院士，猛地凑了过来，当他看清那两行字时，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僵在了原地。
足足过了十几秒。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孙培恩突然仰天大笑起来，笑得老泪纵横，笑得惊天动地！
“无限能源……常温制备……哈哈哈哈！”
他猛地抓住张敬民的肩膀，双眼赤红，状若疯魔地咆哮道：
“老张！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这不是能源！这是通往星辰大海的钥匙！是夏国……不！是整个人类文明的船票！”
“泰拉联邦的能源霸权？算个屁！”
“我们的空天母舰！我们的火星基地！我们的星际舰队！全都有了！全都有了啊！哈哈哈哈！”
整个ICU病房，彻底乱了。
一个激动到昏厥，一个吓到失神，一个笑到疯癫。
只有校长张敬民，在经历了最初的极致震撼后，一股寒意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他想到了一个最关键、也是最恐怖的问题。
他一把按住还在狂笑的孙培恩，声音因恐惧而扭曲：“这三张纸……是谁给钱老的？！”
此话一出，孙培恩的笑声戛然而止。
马青云和陈方舟也猛地抬起头。
对啊！
这堪比神谕的东西，是谁写出来的？
张敬民立刻冲出病房，对着钱老的助手吼道：“说！给钱老递纸条的那个学生！是谁？！长什么样？！”
助手被这阵仗吓傻了，哆哆嗦嗦地回忆道：“就……就是一个很年轻的学生……看着很普通……他说……他说这是他一个不成熟的小想法……然后……然后就去食堂了……”
不成熟的小想法？
去你妈的不成熟！
你管这个叫小想法？
张敬民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爆炸了，他掏出手机，手指抖得几乎按不准号码。
“喂！保卫处吗？！一级戒备！立刻封锁校园！调出大礼堂门口下午三点十五分左右的所有监控！给我找到那个学生！快！”
几分钟后。
一段监控视频，被传到了张敬民的手机上。
画面中，一个清秀的年轻人，将几张纸递给钱立群院士，然后转身，风轻云淡地离开。
当张敬民、孙培恩、马青云、陈方舟西人，看清那个年轻人的脸时。
西个人，八只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
整个走廊，死一般的寂静。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林……”
“林风？！”
“是……是他？！”
“他不是说……他要去……睡觉吗？”陈方舟院士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今天被反复碾碎了无数次。
他们刚刚还在为如何保障林风的睡眠质量而绞尽脑汁。
转眼间，这个他们眼中的“绝世天才”，就随手丢出了一份足以颠覆人类文明的“神谕”？
一种无法形容的荒诞感和无力感，席卷了在场所有大佬的心。
他们终于明白了钱老昏迷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抓到怪物了……
不！
这不是怪物！
这是神！
张敬民猛地一个激灵，他用尽全身力气，对着电话那头嘶吼道：
“找到他没有？他现在在哪？”
电话那头，保卫处长的声音带着一丝茫然和古怪。
“报告校长……找到了。”
“他在……三食堂。”
“刚刚……又要了一份红烧肉盖饭，说……今天胃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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