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破在即！城墙缺口处，我的兵己经冲了进去，正和狄兵展开惨烈的巷战。喊杀声、爆炸声、哀嚎声混成一片，每时每刻都有人倒下。
胜利的天平，眼看就要彻底倒向我这边。
可就在这时候，那两份该死的六百里加急，像两把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了我的后心！
一份来自南边：三皇子李贤！这个伪君子！果然趁火打劫！他的江南水师，仗着船坚……（呃，他可能没我坚），己经突破了南部防线，登陆上岸，正在猛攻云州腹地！清漪还在那边！黑石坳！船坞！粮仓！我的根基所在！
另一份来自北面，更让人窒息：北狄大汗，御驾亲征！二十万铁骑，真正的倾巢而出！己经突破了长城防线，像一片死亡的乌云，正朝着我的后背压过来！最多三天，就能兵临洛阳城下！
前面是还没啃下来的洛阳硬骨头，后面是二十万复仇的狄人主力，侧后方老家还被三皇子那王八蛋捅了刀子！
三面合围！真正的绝境！
军中的气氛瞬间就变了。刚刚还嗷嗷叫的士气，肉眼可见地低落下去。五皇子派来的那些兵将，眼神开始闪烁，己经开始慢慢往后缩，明显是想保存实力跑路。那些义军更不用说，脸上全是恐慌。
压力，如同实质的山岳，压得人喘不过气。
帅帐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将领都看着我，眼神里有焦急，有恐惧，也有最后一丝期望。
地图铺在中间，那三个方向的箭头，像毒蛇一样缠绕过来。
怎么办？继续打洛阳？就算打下来，也是座孤城，瞬间就会被二十万狄人围死，粮道全断，困也困死了！回头去打狄人主力？正面硬刚二十万骑兵？还是南下救老家？无论哪个选择，都像是自寻死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外面的喊杀声还在继续，每一声都像催命符。
我猛地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里面己经只剩下冰冷的决断。
“传令！”我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味道。
“一、停止攻城！所有部队，立刻脱离接触，后撤三十里，到黑石岗一带依托地形扎营！”
“二、老刀！”
“末将在！”老刀踏前一步，脸上刀疤狰狞。
“我给你所有骑兵，再加五千最精锐的步兵！带上所有弩炮，一半的震天雷！你的任务，不是打赢，是给老子挡住北狄大汗的主力！在黑石岗以北，层层设防，节节阻击！能拖多久拖多久！哪怕打光最后一个人，也要给主力回师争取时间！明白吗？！”
命令一下，帐内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放弃眼看就要到手的洛阳？让老刀带着点人去硬挡二十万铁骑？这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主公！三思啊！”有将领忍不住喊道。
“元帅！洛阳旦夕可下……”杨文渊也急声道，但他看到我眼中那不容更改的冰冷，最终化为一声长叹，颓然道：“…唯有如此，方能…方能有一线生机…若迟疑，必全军覆没…”
老刀却笑了，露出一口白牙，带着惨烈的味道：“主公放心！刀在，阵地在！刀没了，魂也给您钉在那！”他接过令箭，转身就往外走，没有丝毫犹豫。
“三、其余人，随我立刻拔营！轻装简从，丢弃所有不必要的辎重！全军南下，回师云州，宰了三皇子那帮杂碎！”
断腕求生！壮士断腕！
撤退的命令下去，军中一片悲愤和不甘，但军令如山。
部队艰难地从洛阳城下撤下来，伤员无数，士气低落。
老刀带着他那一万多人，逆着人流，义无反顾地北上，奔向那片注定要吞噬他们的战场。
我看着他们决绝的背影，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死死攥住，疼得发木。
接下来的两天，是我人生中最煎熬的两天。
北面的消息不断传来。
老刀选择了虎牢关旧址作为第一道阻击阵地。那里地势险要。
第一日，弩炮齐鸣，震天雷的爆炸声隔着几十里都能隐约听到。战报：击退狄军三次大规模冲锋，毙敌无数，我军伤亡惨重。
第二日，战报更加简短：关隘多处破损，弩箭耗尽，震天雷所剩无几。老刀亲率骑兵发起反冲锋，一度将狄人先锋击退。傍晚，关破。老刀将军及麾下数千将士，力战殉国，无一人投降。北狄大军伤亡亦极其惨重，尸积如山，进军速度被迟滞了整整两日半！
捏着那份染血的最后战报，我手指都在颤抖。老刀…兄弟…
没有时间悲伤。
我带着主力部队，玩了命地往南赶。丢盔弃甲，日夜兼程！
终于，以最快速度赶回了云州南部。
三皇子的水师果然嚣张，战船连营，正在围攻我一座临河水寨，以为胜券在握。
打水战？老子现在没船，也没那闲工夫！
“弃船登岸！所有步兵，跟老子来！”
我避开水战，亲自带着最精锐的步兵，绕到其侧后，突袭了他们在岸上建立的粮草营地和后勤据点！同时，林风带着一支新组建的、全是水性极好的影卫组成的“水鬼营”，趁着夜色，潜泳过去，用凿子在水线下给他们的主力战舰开了好几个大窟窿！
岸上火光冲天，水下战舰漏水倾覆！
三皇子的水师瞬间就乱了套！他们陆战本就不行，后方被袭，战船被毁，指挥失灵！
一场漂亮的逆袭！
三皇子水师丢下大量物资和搁浅的战船，狼狈不堪地顺流逃跑了。云州南部的危机，暂时解除。
来不及庆祝，我立刻整编部队，带着这股得胜之师的锐气，立刻北上！要去迎战那支刚刚突破老刀用命换来的防线、想必也是伤亡惨重、疲惫不堪的北狄大汗主力！
在清理三皇子水师遗弃的营地时，发现了不少东西。
除了常规的军械，还有很多粮草和装备，异常精良，上面打着“西海商会”的标记。这个商会我知道，是江南巨富，生意做得极大，但没想到手伸得这么长，居然能提供如此大规模的军资支持三皇子？
更让我心惊的是，察事厅的人截获了一封没有来得及完全销毁的密信碎片，上面隐约能看到“…天下三分…依约…西海…”等字眼。
西海商会…天下三分？依约？他们和三皇子约定了什么？这个庞大的商业组织，仅仅是个商会吗？它和之前那个神秘的“暗记”组织，有没有关系？
部队正在紧急集结，准备迎击北狄主力。
空气中弥漫着大战前的肃杀。
杨文渊面色无比凝重，快步走来，递给我一份刚刚收到的密报，声音压得极低：
“主公，察事厅的人，拼死从北狄大汗的大营里传出来消息…说…说大汗身边，极其信任一个汉人军师，形影不离…”
他顿了顿，喉咙有些发干。
“那人的形容…与我们当初从郑元培那里拷问出的…那个负责接头的‘缺指人’…极为相似！”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
缺指人？！那个神秘暗记组织的核心成员？竟然在北狄大汗身边？！
一股寒意，比面对千军万马更甚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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