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坤死死地盯着苏卿晚手里的玉簪，像是要把那截白玉看出个洞来，半晌才憋出句狠话：“就算玉簪是人为掰断的，尸体失踪总赖不掉吧！除了你这罪臣之女，谁会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魏大人这话就偏颇了。”
苏卿晚冷笑一声，余光瞥见春桃攥着自己的衣角，指节都泛白了。
“将军府这么大，进进出出的人多了去了，怎么就笃定是我？”
“除了你还有谁有动机？”
魏坤往前一步，唾沫星子都快喷到苏卿晚脸上。
“你恨我查办苏家，恨魏柔是我侄女，偷尸报复再合适不过！”
李统领皱起眉，显然也觉得这话有理。
禁军们重新握紧了刀，气氛又紧张起来。
苏卿晚知道，再拿不出有力的证据，今天这关怕是过不去了。
就在这时，衣角传来一阵轻微的拉扯。
苏卿晚低头，看见春桃仰着小脸，眼里还含着泪，嘴唇却抿得紧紧的，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春桃？” 苏卿晚心里一动。
春桃没看她，反而转向李统领，颤抖着道：
“大人！我…… 我知道是谁偷了尸体！”
魏坤猛地转头瞪向她，眼神凶得像要吃人：“你个小贱蹄子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
春桃被他吓得一哆嗦，却梗着脖子喊道：“前日夜里，我看见有人翻进偏院！那人的袖口…… 袖口有暗纹！是三瓣梅！”
三瓣梅？
苏卿晚心里咯噔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 验尸司的官服袖口，可不就绣着三瓣梅暗纹吗！
老刘跟她说过，那是魏坤上任后改的标志，取 “梅开三度，验尽忠奸” 的意思，实则是他党羽的记号。
“你看清楚了？” 李统领追问，眼神里多了几分审视。
“看清楚了！” 春桃用力点头，眼泪掉得更凶了，却咬着牙往下说，“那人翻墙的时候，袖口被墙头的荆棘勾破了，露出了里面的暗纹！我当时吓得躲在树后面，看得真真的！”
她边说边比划，连荆棘勾破布料的细节都描述得清清楚楚，不像是编造的。
禁军们的目光齐刷刷投向魏坤，带着明显的怀疑。
魏坤的脸彻底黑了，指着春桃的手都在抖：“你…… 你血口喷人！验尸司的人怎么会去偷尸体？”
“那可不一定。” 苏卿晚适时开口，语气里带着嘲讽，“毕竟魏小姐死得蹊跷，验尸司的人急着销毁证据，也不是没可能。”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验尸司的人？” 魏坤色厉内荏地喊道。
“证据就是这三瓣梅暗纹。”
苏卿晚转向李统领，“大人若不信，可去验尸司查查，近日有没有人袖口被划破，或是新做了官服。”
李统领沉吟着点头，显然是听进去了。
他看魏坤的眼神己经带了些警惕 —— 谁都知道验尸司是魏坤的地盘，若真是他的人做的，这性质可就完全不同了。
“魏大人，” 李统领的语气冷了下来，“看来这事得好好查查。验尸司的人，怕是要一个个问话了。”
魏坤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想反驳又找不到理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阵脚被一个小丫鬟打乱。
“一个丫鬟的话也能信？” 魏坤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她是苏卿晚的人，自然帮着她说话！”
“我没有！” 春桃急得脸通红，“我说的都是实话！那人手里还提着个黑盒子，跟验尸司装器械的盒子一模一样！”
这话一出，连李统领都变了脸色。
验尸司的器械盒是特制的，外面有铜锁，样式极为特殊，不是内行人根本不知道。
“李统领，” 苏卿晚趁热打铁，“看来有必要请验尸司的仵作们都来将军府一趟了。毕竟…… 魏小姐死在府里，他们也该来协助调查才是。”
若是能把验尸司的人都叫来，总能找到那个袖口划破的人，说不定还能顺藤摸瓜，找到魏柔的尸体。
魏坤显然也想到了这层，脸色惨白如纸：“不必了！验尸司还有要务……”
“公务再忙，也不差这一会儿吧？” 苏卿晚打断他，“还是说，魏大人怕什么？”
“我怕什么！” 魏坤梗着脖子喊道，却没敢再反对李统领的决定。
李统领当机立断：“来人！去验尸司传讯，让所有仵作即刻来将军府问话，不得有误！”
禁军领命而去，魏坤瘫在椅子上，像是瞬间老了十岁。他看着春桃的眼神里充满了怨毒，看得苏卿晚心里一紧 —— 这丫头怕是要被记恨上了。
“春桃，你先回房休息。” 苏卿晚把春桃往身后拉了拉，挡住魏坤的视线，“这里有我就行。”
春桃摇摇头，攥着苏卿晚的衣角不肯放：“我不回去，我要在这儿陪着小姐。”
她刚才鼓起的勇气还没散去，眼里闪着倔强的光。
苏卿晚心里暖暖的，又有些后怕。
这丫头平时连杀鸡都不敢看，今天却敢当众跟魏坤叫板，全是为了自己。
“魏大人，” 苏卿晚转向面色铁青的魏坤，“现在可以说说，你为什么认定尸体是被带去给蛮族了吧？”
魏坤猛地抬头，像是想起了什么，眼里闪过一丝诡异的光：“因为…… 因为那血书里的骨粉，是蛮族祭司的！”
苏卿晚的心猛地一沉。他果然知道骨粉的来历！
“你怎么知道？”
“本大人验尸多年，还能认错吗？” 魏坤冷笑一声，语气里带着种莫名的得意，“那骨粉里混着蛮族特制的香料，只有祭司才有！苏卿晚，你就等着跟蛮族一起陪葬吧！”
他这话像是在暗示什么，又像是在故意散布恐慌。
苏卿晚看着他那张扭曲的脸，突然觉得这老狐狸藏的秘密，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深。
“是不是蛮族祭司的骨粉，等将军回来自然会查。” 苏卿晚压下心头的疑虑，“倒是魏大人，还是想想怎么跟将军解释，为什么你的人会出现在偏院吧。”
提到萧彻，魏坤的气焰果然矮了半截。
他狠狠瞪了苏卿晚一眼，没再说话，显然是默认了这个结果。
李统领让人看住魏坤，自己则带着几个禁军去偏院勘察，说是要找找有没有留下别的线索。
屋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苏卿晚和魏坤，还有站在苏卿晚身后的春桃。
“你很好。” 魏坤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得像毒蛇吐信，“一个小丫鬟都能派上用场，苏振南倒是教出了个好女儿。”
“比不上魏大人，连亲侄女都能下手。” 苏卿晚毫不示弱地回敬。
魏坤的脸色骤变，猛地拍案而起：“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还是你心虚，你自己清楚。” 苏卿晚冷冷地看着他，“魏柔指甲里的布料，验尸司的牵机散，还有你急着销毁尸体的样子…… 这一切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魏坤被问得哑口无言，只能死死盯着苏卿晚，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苏卿晚知道，今天这事之后，他绝不会再给自己任何喘息的机会。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福伯气喘吁吁地跑进来：“苏小姐！将军回来了！”
苏卿晚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萧彻回来了！
他会信自己，还是信魏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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