验尸司的铜铃在午后响了三声,清亮的声响穿透庭院的寂静,打破了正堂里的专注氛围。老刘捧着卷宗快步走进来,脸上带着惯有的急切,卷宗在他手中微微发颤,显然是遇到了棘手的案子。
“苏大人,城外河湾捞上具浮尸。” 老刘的声音带着几分凝重,将卷宗递到苏卿晚面前,“捞尸的说死者浑身没伤,可脸色青得吓人,嘴唇发紫,死因不明,地方官查了半天也没头绪,只能把案子送到咱们验尸司来。”
苏卿晚放下手中的玉簪笔,指尖在 “死因待查” 西个字上顿了顿。阳光透过窗棂落在案上,将玉簪笔的影子拉得很长,笔尖的 “真相” 二字在光里泛着浅金,像是在提醒她这份职业的使命。
“走,验尸去。” 她拿起笔别在腰间,素色官袍的衣角扫过案上的骷髅模型,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多年的验尸经验让她明白,越是看似 “无伤” 的尸体,越可能藏着致命的秘密。
萧彻不知何时己站在门口,玄色常服外罩着件便于行动的短打,颈后的胎记被衣领掩住,只露出点青灰色的边缘。他没说话,只是往旁边侧了侧身,像一道沉默的屏障,默默守护在她身后 —— 这些日子,只要苏卿晚去验尸,他总会抽空陪在附近,怕她遇到危险,也怕她独自面对那些可怖的尸体时会难过。
“将军也去?”老刘的声音中明显带着惊喜,他的眼睛猛地一亮,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脸上原本的凝重之色也在瞬间消散了几分。
“有您在,那些新来的衙役肯定就不敢瞎嚷嚷了,更不敢像上次那样随便破坏现场了!”老刘的话语中透露出对萧彻的信任和依赖,“上次那桩灭门案,就是那些衙役乱碰尸体,差点就把关键证据给毁了!”
苏卿晚听到这里,不禁回头看了一眼萧彻。就在她转身的瞬间,正好撞见了萧彻眼底的笑意。那是一种淡淡的、却又让人感到无比安心的笑容。
萧彻总是这样,他不会说太多的话,但却总能在苏卿晚最需要的时候,稳稳地站在她的身边,用实际行动给予她最坚实的支持。这份默契,早己无需言语来解释,它就像他们之间的一种默契的约定,无论何时何地,都能让彼此心领神会。
“小姐等等我!”就在这时,春桃的声音突然从回廊处传来,带着几分焦急和仓促。苏卿晚循声望去,只见春桃正急匆匆地朝这边跑来。
她的手里拎着一个沉甸甸的工具箱,由于跑得太急,她的发髻都有些散开了,几缕发丝垂落在脸颊旁,额角也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然而,尽管如此,春桃还是紧紧地抱着那个工具箱,生怕里面的验尸工具会掉出来。
“我学会看尸斑啦!” 春桃跑到苏卿晚身边,语气里满是自豪,还举起块刚磨亮的铜镜得意道,“您看,我还带了这个,用它照尸体的皮肤,能更清楚地看到皮下的淤青,上次您教我的方法,我练了好多次,这次肯定能用得上!”
苏卿晚笑着替她理了理歪掉的发带,眼底满是欣慰:“不错,有进步。这次验尸,你就负责记录尸斑的位置和颜色,仔细观察,别放过任何细节。”
西人穿过验尸司的庭院,新栽的薄荷在风里摇出细碎的香,清新的气息驱散了些许对浮尸的忌惮。年轻的仵作们凑在门口张望,眼神里满是好奇与期待。王二牛举着本验尸录,脸涨得通红,犹豫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开口:“苏大人,我…… 我能跟着去吗?想看看实际的浮尸,学些实战经验,以后也能帮您分担些案子。”
“去吧。” 苏卿晚点头,语气里带着鼓励,“记着带纸笔,把看到的、听到的都详细记下来,回去后我们一起分析。验尸不仅要会看,还要会记、会想,才能从尸体上找到更多真相。”
王二牛激动得连连点头,赶紧跑回屋拿纸笔,脚步都带着轻快。其他年轻仵作们眼里满是羡慕,却也知道自己的能力还不够,只能在心里暗暗加油,盼着下次能有机会跟着学习。
一行人走出验尸司大门时,阳光正好越过门楣,在青石板上投下长短不一的影子。苏卿晚走在中间,萧彻护在她身侧,春桃拎着工具箱跑前跑后,老刘和王二牛跟在后面,低声讨论着浮尸的可能性 —— 有的说可能是溺水,有的说可能是中毒,还有的说可能是被人闷死后抛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猜测,却都不敢妄下定论。
没有人再提起魏坤的阴谋,没有人再纠结东宫的旧案,甚至没有人想起那面曾闪烁星光的青铜镜。此刻的他们,只是一群为了查清真相、为了守护正义的人,为了一桩待解的案子,向着未知的真相走去。
苏卿晚缓缓低下头,目光落在腰间那支精致的玉簪笔上。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笔身上,使得笔尖处的“真相”二字闪耀着微弱的光芒,仿佛在提醒她此行的目的和责任。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抬起头,视线恰好与身旁的萧彻交汇。他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转过头来,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他的眼底有一丝温暖的光芒,比春日的阳光还要柔和,那是一种无声的鼓励,让苏卿晚感到内心的不安稍稍减轻了一些。
“走吧。”苏卿晚轻声说道,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充满了坚定。她迈出脚步,朝着目的地走去,每一步都显得有些沉重。
萧彻默默地跟在她身后,与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但两人的步伐却出奇地一致,仿佛是多年的战友一般默契。
微风拂过街角的柳树,嫩绿的新叶随风飘落,宛如翩翩起舞的蝴蝶。这些新叶带着春天的生机和希望,与苏卿晚和萧彻一同前行。
不远处,传来春桃的笑声,那是一种清脆而欢快的声音,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同时,还夹杂着工具箱碰撞的声音,这些声音在午后的空气中交织回荡,驱散了验尸前的凝重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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