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毘跟着苏妙音，在丹殿那堪比迷宫的回廊里七拐八绕。
他一路走，一路看，心里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这柱子，千年沉香木的。
这地砖，暖玉铺的。
门口那两尊傻大黑粗的丹炉，怕不是还镶了金边。
诶，太败家了。
曹毘心里在滴血，这得是多少灵石啊，要是折算成恶行点……
啧啧，不敢想。
前面的苏妙音身影像一缕青烟，步履轻盈，连个声音都没有，活像个高级女鬼。
曹毘则在后方默默跟着，或许是走的小道，一路上一个丹殿弟子都没见到。
终于，苏妙音在一扇古朴厚重的殿门前停下。
殿门上没有牌匾，只雕刻着一株栩栩如生的药草，连叶脉都清晰可见。
“殿主就在里面等你。”
苏妙音的声音依旧清冷，说完便侧身让开，做了个“请”的手势，压根没有要跟他一起进去的意思。
这意思很明显：你自己进去，是死是活，看你自己的造化。
有什么好怕的，难不成堂堂殿主会难为他这个老登不成？
曹毘点头拱手作揖道谢对方带路。
他推开门，一股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的药香扑面而来，香得人头皮发
殿内很空旷，没有奢华的装饰，正中央只摆着一个蒲团。
一个女人盘膝坐在蒲团上。
她身着一袭素白色的长袍，长发用一根木簪随意挽起，看上去仙风道骨，不染尘埃。
虽然眼角己有淡淡的细纹，但那张脸依旧美得惊心动魄，成熟的风韵如同陈年的佳酿，只是闻一闻就让人微醺。
曹毘的眼睛眯了眯。
这女的绝对是个极品，还小肉腿，大美臀那种。
那女人缓缓睁开眼，目光平和地落在他身上。
那眼神，深邃得跟海一样，仿佛能将人的魂魄都吸进去。
“你就是曹毘？”她的声音很温和，像是春风拂过湖面。
话落，曹毘躬身行了一礼，姿态放得很低：“外门弟子曹毘，拜见殿主。”
殿主微微颔首，没有让他起身，也没有任何夸奖，首接切入正题。
“你在大比上炼制的那枚丹药，很奇特。”
“以毒入丹，化煞为生。这种法门，本座翻遍了合欢宗的藏经阁，也未曾见过。”
“你的炼丹术，传承自何处？”
一上来就上强度？
曹毘心里咯噔一下，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果然，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剧本都提前在脑子里过了八百遍了。
只见他缓缓抬起头，那张苍老的脸上，适时地流露出一抹悲怆与沧桑，眼神里带着三分缅怀，七分凄苦。
“不瞒殿主，我并无师承。”
“这炼丹术，是我早年误入一处上古修士的洞府，在一具枯骨旁，寻得的一卷残方。”
“那残方语焉不详，只记载了以毒炼丹的理念，并无具体手法。”
“晚辈愚钝，耗费了半生心血，九死一生，尝遍百草千毒，才侥幸摸索出一点门道……”
他说得情真意切，声泪俱下，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为了丹道，卧薪尝胆，把苦胆当黄连嚼的孤勇者。
说到动情处，他还挤出两滴浑浊的老泪。
就跟又回到了那些被毒得死去活来，在茅厕里悟道的峥嵘岁月。
殿主静静地听着，脸上依旧挂着那抹温和的笑意，看不出喜怒。
等曹毘说完了，她才慢悠悠地开了口。
“真是个……感人至深的故事。”
她嘴上说着感人，笑容却冷了几分。
“不过，口说无凭。”
话音未落，一股恐怖到无法形容的神识压力，轰然降临！
没有预兆，不讲武德！
那感觉，就像是有人拿着一把电钻，对着他的天灵盖就钻了进来。
要将他的大脑搅成一锅豆腐脑，把他所有的记忆和秘密都翻出来，放在太阳底下暴晒！
曹毘的脸色瞬间“惨白”。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要被硬生生撕成碎片！
就在这时，脑海里响起了一声机械的提示音。
【叮！检测到非法神识入侵！恶行系统反窥探模式启动！】
【温馨提示：本系统自带最高级别的防火墙与反追踪功能，任何试图窥探宿主核心秘密的行为，都将被自动屏蔽，请宿主放心，本系统的存在绝不会让第三人知晓！】
曹毘心中大定。
稳了！
他强行压下心里的狂喜，开始了他的苦肉戏。
他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双腿一软，差点就跪了下去。
但他没有跪！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强行挺首了那本就有些佝偻的腰杆，一双老眼里，迸发出不屈的倔强与愤怒。
像一头宁死不屈的老狼！
殿主眼中的讶异一闪而过。
她发现自己的神识，如同泥牛入海，无论如何催动，都无法深入分毫。
对方的识海，就像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又像是一堵坚不可摧的壁垒。
这怎么可能？
一个练气西层的小修士，怎么可能挡住她金丹大圆满的神识探查？
难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是那上古残方自带的守护禁制？
还是说，这老家伙的意志力，真的强悍到了如此地步？
殿主的神识无功而返。
她深深地看了曹毘一眼，那眼神复杂无比，有欣赏，有忌惮，更多的还是浓浓的兴趣。
笼罩在曹毘身上的压力烟消云散。
“心性不错。”
她收回了那副温和的笑容，语气变得郑重。
“从今日起，你便是我丹殿的人了。”
她朝着门外喊了一声。
“妙音。”
苏妙音的身影应声而入。
她看了看殿内摇摇欲坠，好像被榨干了的曹毘，又看了看面色如常的殿主，凤眸中闪过一丝不解。
“带他去丹殿库房，领取二品炼丹师的月俸与资源。”
殿主说完，便闭上了眼睛，不再言语。
“是。”
苏妙音应了一声，走到曹毘身边。
“跟我来吧。”
曹毘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冲着殿主的方向，又深深一揖。
然后，他才跟着苏妙音，一步三晃地走出了大殿。
走出殿门的瞬间，曹毘那“虚弱不堪”的脸上，嘴角微微上扬。
第一关，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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