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里的人终于走得差不多了。
罗煞的声音才慢悠悠地响起。
“吃饱了？”
他没问那五个站得跟电线杆一样的兵，而是问从食堂里出来的其他人。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雷战硬着头皮回了一句：“报告，吃饱了。”
“嗯。”
罗煞点了点头，目光这才转向何晨光五人。
“看也看够了，闻也闻够了，现在，该你们活动活动了。”
他嘴角勾起一抹让人头皮发麻的弧度。
“操场，三十圈，是你们之前欠我的。”
“现在，开始。”
五个人浑身一颤，拖着早己疲惫不堪的身体，迈开步子就想往操场跑。
多说一个字，都是在浪费体力。
“等会儿。”
宋凯飞刚跑出去两步，就梗着脖子停了下来，他猛地回头，眼睛里带着一股子不服输的劲儿。
“报告教官！”
“讲。”罗煞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我们没吃饭，没力气跑！”宋凯飞几乎是吼出来的，“你这是体罚！不，你这是虐待！我要向上级反映！”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还没走远的老兵都停下了脚步，用一种看勇士的眼神看着宋凯飞。
好家伙。
真敢说啊。
这新兵蛋子，是真不怕死啊。
王艳兵和何晨光几人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妙。
这货的嘴怎么就这么欠呢！
罗煞静静地看着他，没有生气，反而笑了。
“反映？”
“可以。”
“等跑完了，我亲自带你去旅部，你想跟谁反映跟谁反映。”
他顿了顿，伸出两根手指。
“但是，作为对你无礼的惩罚，所有人，加二十圈。”
“现在，五十圈。”
“跑。”
“我日……”宋凯飞的脸瞬间垮了，想骂人的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他感受到了来自西面八方的，几乎要将他活剐了的眼神。
特别是李二牛，那眼神幽怨得，都快哭出来了。
五十圈！
俺的娘哎！
这是要俺的命啊！
“宋凯飞！你他娘的是不是有病！”王艳兵咬牙切齿地低吼。
“我……”宋凯飞也知道自己闯了祸，不敢再多嘴，扭头就朝着操场狂奔而去。
五个人，五个几乎被榨干了所有体力的身影，在空旷的操场上，一圈，又一圈地跑着。
他们的肺里像是着了火，每一下呼吸都带着灼痛。
双腿沉得像是灌满了铅，每抬起一步，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有好几次，他们都感觉自己要倒下了，但只要一看到场边那个如同魔神般站立的身影，就又会从骨子里榨出最后一点力气。
不能停。
停下来，后果更严重。
不知道跑了多久，当第五十圈的终点线终于出现在眼前时，五个人几乎是凭着本能冲了过去。
冲过线的瞬间，五个人再也支撑不住，一个接一个地摔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再动弹。
他们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就在他们意识都快要模糊的时候，罗煞走到了他们面前。
“起来。”
冰冷的两个字，不带任何感情。
五个人用尽全力，互相搀扶着，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感觉随时都会散架。
“跟我走。”
罗煞没有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时间，转身就朝着一个偏僻的方向走去。
五人只能拖着残破的身体，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后面。
他们被带到了一个更加偏僻的角落，这里只有一栋孤零零的二层木屋，周围是茂密的树林，显得格外安静。
“从今天起，这里就是你们的食堂，也是你们的宿舍。”
罗煞指着木屋，平静地宣布。
五个人都愣住了。
啥玩意儿？
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是我们的宿舍？
又是宋凯飞，他实在是忍不住了，“我们的饭呢？”
跑了五十圈，之前又饿了那么久，他现在感觉自己能吞下一头牛。
“饭？”罗煞瞥了他一眼，“想提问，先打报告。懂？”
“报告！”宋凯飞立刻吼道。
“讲。”
“我们的晚饭呢？我们跑完了五十圈，总该有饭吃了吧！”
其他几人也是一脸期盼地看着罗煞，特别是李二牛，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没有。”
罗煞的回答干脆利落。
“啥？”
五个人集体炸毛了。
“凭什么！”王艳兵也忍不住了，“我们完成了你所有的要求！凭什么不给我们饭吃！”
“因为你们是失败者。”罗煞的眼神扫过他们每一个人，“我说过，一个小时跑完全程。你们超时了，所以你们没饭吃。有问题吗？”
“报告！”何晨光站了出来，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教官，我们承认我们超时了，但是不给饭吃，我们接下来的训练怎么完成？体力跟不上，一切都是空谈。”
罗煞看着何晨光，眼神里闪过一丝赞许，但嘴上依旧不留情面。
“那是你们需要考虑的问题，不是我。”
说完，他不再理会五人，转身就要离开。
“我操！老子不干了！”
宋凯飞彻底爆发了，饿着肚子被这么折磨，是头牛也受不了。
他一把扯下头上的帽子，狠狠摔在地上。
“爱谁练谁练去！老子不伺候了！”
说完，他转身就要往外走。
“站住。”
罗煞的声音不大，却让宋凯飞的脚步瞬间定住。
“你可以走。”
“但是，只要你踏出这个区域一步，就代表你自动放弃，你会被淘汰，立刻滚出狼牙。”
宋凯飞的身体僵住了。
滚出狼牙？
这两个词，像是两把重锤，狠狠地敲在他的心上。
他可以抱怨，可以发泄，但他从来没想过要离开这里。
罗煞走到木屋门口，推开了门。
一股难以形容的香气，瞬间从门内飘了出来。
烤肉的焦香，牛奶的醇香，还有各种蔬菜混合在一起的清香……
咕咚。
李二牛狠狠地咽了口唾沫，眼睛都首了。
五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全都死死地盯着那扇敞开的木门。
“想吃吗？”
罗煞靠在门框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
五个人疯狂点头。
“那就自己滚进去。”
话音刚落，五个人像是离弦的箭一样，疯了一般冲进了木屋。
然后，他们再次愣住了。
木屋的大厅里，一张长条形的木桌上，摆满了食物。
金黄酥脆的烤鸡，滋滋冒油的牛排，堆成小山的白米饭，旁边还有大桶的牛奶和新鲜的水果。
这伙食，比旅长吃的都好！
短暂的呆滞后，五个人眼睛都红了。
他们扑到桌子前，根本顾不上什么餐具和礼仪，首接用手抓起食物就往嘴里塞。
王艳兵一手抓着鸡腿，一手抓着牛排，吃得满嘴是油。
李二牛干脆抱起饭桶，用勺子大口大口地往嘴里扒拉。
宋凯飞和徐天龙一人抱着一桶牛奶，咕咚咕咚地猛灌。
何晨光还算稍微文雅一点，但吃的速度也一点不慢。
风卷残云。
真正的风卷残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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