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晨光漫进老城区的巷口时，齐暮正站在南门的公交站牌下等陈浩。风里带着槐花香，混着早点摊飘来的油条香气，暖融融的，倒让人忘了云永昼昨晚那句“离他远点”的警告。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万妖图鉴》——出门时鬼使神差地带上了，书页贴着掌心，微凉的触感像块冰，提醒着他别太放松。云永昼今早不知去了哪儿，天不亮就没了影，只在他宿舍桌上留了张便签，还是那笔凌厉的字：【别傻。】
“齐暮！”
陈浩的声音从巷口传来，白T恤在晨光里晃得亮眼。他骑着辆旧自行车，车筐里放着个帆布包，见了齐暮就刹住车，脚撑在地上笑：“等久了吧？我妈今早非要让我带点她做的桂花糕，耽误了会儿。”
帆布包的拉链没拉严，露出里面的青瓷碟子，确实是桂花糕，油亮的，裹着层糖霜。齐暮心里的那点疑虑淡了些：“没等多久。”
“上来！”陈浩拍了拍后座，“我家不远，骑车十分钟就到。”
齐暮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上去。自行车刚动起来，风就扑了满脸，带着陈浩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很干净。“你爷爷真知道老码头的事？”他还是没忍住，问了句。
“当然！”陈浩蹬着车，声音在风里飘，“我爷爷年轻时在码头扛过货，什么奇闻异事没听过？去年他还跟我说，见过老码头的水里浮着‘大蚌壳’，比桌子还大，壳上全是花纹，你说神不神？”
齐暮心里一动——大蚌壳？老码头的海底下难道真有什么东西？他想起幻境里爷爷说的“老码头的海里”，指尖在口袋里攥紧了图鉴。
“对了，”陈浩突然回头，笑了笑，“我家有点旧，你别嫌弃啊。”
“不会。”
说话间就到了地方——是栋两层的老砖楼，墙皮掉了些，露出里面的红砖，院门口爬着牵牛花，开得正盛。陈浩把自行车停在院角，拎着帆布包往里走：“我爸妈去我姥姥家了，就我爷爷在家。”
院子里很干净，石板缝里连杂草都没有，墙角摆着几盆月季，花叶上没沾半点灰，像是刚擦过。齐暮的识妖能力下意识地扫了圈——没有妖气，就是普通的院子，可不知怎么，总觉得太“整齐”了，整齐得像幅画，少了点人气。
“爷爷！我带朋友回来了！”陈浩对着屋里喊。
里屋没应声。陈浩愣了愣，挠了挠头：“可能又在睡午觉。我爷爷年纪大了，爱犯困。”他推开门，“进来坐，我去给你倒杯水。”
屋里比院子更干净。地板是旧木板，擦得发亮，能映出人影；桌子上摆着个老式座钟，钟摆“滴答”响，摆锤上的铜锈都被擦得干干净净；墙上挂着幅全家福，是陈浩小时候拍的，他站在中间，笑得露出牙，旁边的男人女人应该是他爸妈，后面坐着个老人，头发花白，却坐得笔首。
齐暮的目光落在全家福旁边的镜子上——是面穿衣镜，嵌在红木框里，框上雕着缠枝莲，看着有些年头了，却亮得惊人，连他袖口沾的一点槐树叶都照得清清楚楚。
奇怪的是，镜子里的影像好像比实际慢了半拍。他抬手摸了摸脸，镜子里的“他”过了两秒才抬手，指尖的弧度都不一样。
“怎么了？”陈浩端着水杯从厨房出来，见他盯着镜子看，笑了笑，“这镜子是我太奶奶传下来的，老物件了，就是擦得亮。我妈天天都擦，说能照出‘精气神’。”
“挺好看的。”齐暮收回目光，没说异常的事——也许是他看错了。
“对了，”陈浩把水杯递给他，帆布包往桌上一放，“我去叫我爷爷，你先坐会儿。”他转身往里屋走，经过镜子时，脚步顿了顿，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躲，像是在回避什么。
齐暮的眉头皱了皱——刚才那一下，绝对不是错觉。陈浩怕这镜子？
他端着水杯没喝，目光又落在镜子上。这次看得仔细了——镜子里的房间和现实里的几乎一模一样，连座钟的指针位置都分毫不差，可就是不对劲。现实里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地板上，有片光斑在慢慢移，镜子里的光斑却一动不动，像钉死了似的。
“不对劲……”齐暮低声自语，指尖的灵力悄悄探出去——识妖能力扫过镜子时，没感觉到妖气，却有种奇怪的“滞涩”感，像隔着层水，摸不透。
他想起云永昼说的“魂的味道不对”，心里的疑虑又冒了上来。他从口袋里掏出《万妖图鉴》，刚翻开一页，镜子突然“嗡”地一声轻颤，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下。
齐暮猛地抬头——镜子里的“他”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个模糊的影子，裹在层白雾里，看不清脸，只能看出是个人形。那影子贴着镜面站着，一动不动，像是在看他。
“咚。”
里屋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齐暮心里一紧，刚要起身，陈浩就从里屋出来了，脸色有点白，手里捏着个摔碎的瓷碗，碗碴子上沾着点褐色的药汁。
“我爷爷……”陈浩的声音有点哑，“他说头晕，不想见人。要不……我先带你去老码头转转？等他醒了再说。”
齐暮看着他——他的眼角有点红，像是刚哭过，可眼神却很空，不像难过，倒像……茫然？就像个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的木偶。
“好。”齐暮点头，把图鉴收起来，“你先把碗收拾了吧。”
“不用不用！”陈浩赶紧把碗碴子往墙角一踢，动作快得有点慌，“回来再收拾！走！”
他拉着齐暮往外走，手很凉，攥得却很紧。经过镜子时，齐暮飞快地瞥了眼——镜子里的影子不见了，又恢复了正常，映出他和陈浩的背影，只是镜子里的“陈浩”嘴角弯着，在笑，而现实里的陈浩明明皱着眉。
齐暮的心跳漏了一拍。
出了院门，陈浩才松开手，深吸了口气，像是松了口气。“抱歉啊，”他挠了挠头，又恢复了那副阳光的样子，“我爷爷身体不太好，脾气也怪。”
“没事。”齐暮看着他，“你刚才……是不是在里屋摔了碗？”
“啊？”陈浩愣了愣，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没有啊？我没拿碗。”
齐暮没再说话。他看着陈浩骑上自行车，白T恤在晨光里晃，心里却冷得像冰——刚才明明看见他手里捏着碎碗，他怎么会不记得？
还有那面镜子。
“对了，”陈浩突然回头，笑着问，“你刚才在看什么呢？对着镜子发呆。”
“没什么。”齐暮低下头，“就是觉得镜子挺好看的。”
“好看吧？”陈浩蹬着车往前骑，“我妈也说好看，天天擦。不过我总觉得那镜子有点怪，晚上起夜经过客厅，总觉得镜子里有人在看我，吓得我后来都不敢起夜了。”他说得像开玩笑，语气里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抖。
齐暮没接话。他坐在后座上，风扑在脸上，却没刚才暖了。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图鉴——刚才在屋里时，图鉴好像亮了下，是哪一页？他记不清了，只记得那页的图案好像是……一面镜子。
老码头离陈浩家不远，走路也就五分钟。码头边停着几艘旧渔船，船板都朽了，晒着渔网，腥味混着海风扑过来，呛得人喉咙痒。
“我爷爷说，以前这码头可热闹了，晚上都灯火通明的。”陈浩指着远处的礁石，“就在那儿，他说见过‘水鬼’，披着长发，坐在礁石上梳，一梳头发就掉，掉在水里就变成鱼，你说神不神？”
齐暮没听他说话。他的识妖能力在往海里探——海水很深，底下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却有种莫名的“吸引力”，像有什么东西在底下拉他的灵力。
“齐暮？”陈浩推了推他，“你怎么了？脸这么白？”
齐暮猛地回神，灵力收了回来，头晕得厉害：“没事。”
“是不是晕船？”陈浩笑了笑，“好多人第一次来码头都这样。要不我们先回去？等下次我再带你来。”
齐暮点点头，没反对。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陈浩家的那面镜子，还有陈浩刚才那副茫然的样子——云永昼说得对，这事儿不对劲。
回去的路上，陈浩没再说话，只是蹬着车往前骑，背影在晨光里显得有点单薄。快到家门口时，他突然停住车，低着头，声音很轻：“齐暮，你说……人会不会变成假的啊？”
齐暮愣了愣：“什么？”
“没什么。”陈浩猛地抬起头，又笑了，还是那副有两个酒窝的样子，“我瞎说的。快到了，我去拿桂花糕给你，我妈做的可好吃了。”
他把自行车往院角一停，就往屋里跑，帆布包还挂在车把上，没拿。齐暮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刚才那句话，绝对不是瞎说的。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进了院。屋里静悄悄的，座钟的“滴答”声在安静里格外响。陈浩不在客厅，里屋的门虚掩着，能看见里面的床——床上没人，根本不像有人睡过的样子。
齐暮的心跳得飞快。他走到客厅，目光不由自主地又落在那面镜子上——镜子里映出他的影子，这次是同步的，指尖动，镜子里的指尖也动，没什么异常。
可他就是觉得不对劲。
爱吃茄子卷的黛妮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他走到镜子前，伸出手，指尖刚要碰到镜面，镜子突然又“嗡”地一声颤了颤，这次更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出来。
齐暮赶紧后退一步，掏出《万妖图鉴》——刚翻开，书页就自动翻到了某一页，停住了。
是那页画着镜子的图案。
画上的镜子和陈浩家的这面一模一样，红木框，缠枝莲，镜子里映着个模糊的人影，旁边用极小的字写着两个字：镜魅。
图鉴突然亮了起来，淡金色的光映在镜面上。镜子里的影像开始扭曲，像被搅乱的水，“齐暮”的影子慢慢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个穿着白T恤的人影——是陈浩。
镜子里的陈浩背对着他，站在一片白雾里，肩膀在抖，像是在哭。
齐暮心里一紧，刚要开口，镜子里的陈浩突然转过身——
他的脸还是陈浩的脸，可眼睛却不对劲，黑眼珠占了大半，几乎看不见眼白，嘴角咧着，在笑，却没笑意，像用刀划出来的口子。
“你终于发现了啊。”
镜子里的陈浩开口了，声音却不是陈浩的，是个女人的声音，又尖又细，像指甲刮玻璃。
齐暮猛地后退一步，灵力往指尖聚——雷电在指尖闪了闪，劈向镜面。
“嗤——”
雷电劈在镜面上，没碎，只激起一片白雾。白雾里，镜子里的陈浩慢慢抬起手，指着齐暮，笑：“他的魂真好吃啊……又暖又干净，比之前那个老头的好吃多了。”
老头？是陈浩的爷爷？
齐暮的心沉了下去：“是你把他们变成假的？”
“假的？”镜子里的陈浩歪了歪头，像听不懂，“不是假的啊……我只是把他们‘收’起来了而己。你看，他们在镜子里好好的呢。”
她抬手往身后指了指——白雾里慢慢浮现出更多的影子，有老有少，都穿着陈浩家的衣服，一动不动地站着，像些木偶。其中一个白发老人，穿着和全家福里一样的衣服，应该就是陈浩的爷爷。
而在那些影子中间，有个模糊的少年影，穿着白T恤，低着头，是真的陈浩。
“放开他们！”齐暮的雷电往镜面上劈，可每次都被白雾挡回来，根本伤不到镜魅。
“凭什么？”镜子里的陈浩笑得更开心了，“他们都是我的了。等把他的魂彻底吃掉，我就能变成真的陈浩了，就能永远留在这里了，多好啊。”
她的声音越来越尖，镜子里的白雾也越来越浓，开始往镜子外漫，带着股淡淡的霉味。
齐暮往后退，撞到了桌子，座钟“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停了。他看着白雾慢慢漫过来，心里急得像火——云永昼不在，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对付这镜魅！
就在这时，镜子里的陈浩突然脸色一变，像是被什么东西打了下，往后退了一步，白雾也淡了些。
“谁？”镜魅的声音带着惊。
齐暮愣了愣，没明白。
“别躲了！出来！”镜魅对着镜子里的白雾喊，声音又尖又怒。
白雾里没动静。
镜魅咬了咬牙，突然往镜子外扑——她的手伸出了镜面，指甲又尖又长，泛着黑，抓向齐暮的脸。
齐暮赶紧往旁边躲，撞到了墙角的月季，花盆掉在地上，碎了。
镜魅的半个身子都探出了镜子，白T恤上沾着白雾，笑得诡异：“先吃了你！你的魂肯定更好吃！”
她的速度很快，齐暮根本躲不开。眼看着指甲就要抓到脸，突然一道金光从窗外飞进来，精准地打在镜魅的手上——
“嗷！”
镜魅尖叫一声，手缩了回去，指尖冒着黑烟，像是被烧到了。
齐暮猛地回头——
云永昼站在院门口，红袍被风吹得猎猎响，手里捏着片槐树叶，指尖还残留着金光。他的眼神冷得像冰，扫了眼镜魅，又扫了眼齐暮，眉头皱得死紧：“让你别傻，你偏不听。”
“你怎么来了？”齐暮又惊又喜。
“再不来，你就成这东西的点心了。”云永昼走进来，往镜子里瞥了眼，“镜魅……万年前就该被封印的东西，怎么跑这儿来了。”
镜子里的镜魅见了云永昼，眼神里闪过一丝怕，却还是硬着头皮喊：“你别多管闲事！他是我的！”
“你的？”云永昼嗤笑一声，往前走了两步，身上的金桂味混着妖气扑过来，压得白雾都在抖，“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也敢惦记我的人？”
他抬手一挥，金光往镜面上扫——镜子“哐当”一声裂了道缝，白雾瞬间淡了大半，镜魅的身影也模糊了些。
“你敢！”镜魅又惊又怒，往镜子里退，“我躲进镜子里，你奈何不了我！”
“是吗？”云永昼挑眉，从袖中掏出个东西——是地脉珠，淡青色的光在他掌心亮着，“地脉珠的阳火，你说能不能烧穿你的镜子？”
镜魅的脸色瞬间变了，往后退得更快：“你别过来！我放他们走！我现在就放！”
白雾里，那些影子开始动，慢慢往镜子深处飘，像是要消失。
“把陈浩的魂放出来。”云永昼没动，指尖的金光更亮了，“其他人可以留着，反正也是些快死的魂，对你没用。”
镜魅犹豫了一下，不甘地往白雾里指了指——那个少年影慢慢飘了出来，往镜面靠近，越来越淡，像是要散。
“他的魂快被你吸没了。”云永昼的眼神更冷了，“再不放出来，我现在就毁了你的镜子。”
镜魅不敢再犹豫，猛地一推——少年影被推出了镜面，“噗”地一声落在地上，变成了陈浩的样子，却脸色惨白，闭着眼，没动静，像晕过去了。
齐暮赶紧跑过去，把他扶起来——还有气，只是很弱。
“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吧？”镜魅的声音带着抖，镜子里的白雾越来越淡，她的身影也快要看不清了。
“放你走？”云永昼冷笑一声，抬手——金光往镜面上劈，“万年前没封印你，是我失手，这次可没那么便宜。”
“不要！”镜魅尖叫着往镜子里躲，可己经晚了。
金光劈在镜面上，“哗啦”一声，镜子碎了，碎片掉了一地，没流出水，也没出白雾，只有些黑色的粉末，被风一吹就散了。
院子里安静下来，只剩下座钟掉在地上的“滴答”声，还有陈浩微弱的呼吸声。
齐暮把陈浩扶到椅子上，看着他惨白的脸，心里有点发堵：“他没事吧？”
“没事。”云永昼走过来，指尖的金光往陈浩眉心一点，陈浩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些，“就是魂被吸了大半，养几天就好了。”他顿了顿，瞥了眼地上的镜子碎片，“这镜魅在这儿待了至少半年了，陈浩一家估计早就被她‘换’了，刚才那个‘陈浩’，就是她变的。”
齐暮想起刚才“陈浩”说的“人会不会变成假的”，心里更堵了——那大概是真的陈浩残留的意识在说话。
“那他的爸妈和爷爷呢？”
“被镜魅困在镜子里了。”云永昼往碎片上踢了踢，“镜子碎了，魂也散了。”
齐暮沉默了。他看着椅子上的陈浩，又看了看空荡荡的里屋，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好好的一家人，就因为一面镜子，变成了这样。
“走吧。”云永昼拍了拍他的肩，“把他送到医院去，让守夜者的人来处理后续。”
齐暮点点头，抱起陈浩往门外走。经过院角时，他瞥了眼那辆旧自行车，帆布包还挂在车把上，拉链没拉严，青瓷碟子里的桂花糕掉了块，滚在地上，沾了土。
风里的槐花香好像没那么暖了。
走到巷口时，齐暮突然回头——云永昼跟在他身后，红袍的下摆扫过石板路，没说话。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齐暮问。
“猜的。”云永昼说得硬邦邦的，“你除了学校就是老码头，还能去哪儿？”他顿了顿，补充道，“下次再不听我的，我就不管你了。”
齐暮没说话，只是抱着陈浩往前走。阳光落在身上，却暖不起来。他想起云永昼今早留的便签，想起他及时出现的金光，心里有点涩——这个总是冷着脸的大妖，大概从一开始就跟在他后面吧。
“对了，”云永昼突然开口，声音在风里飘，“老码头的事，别再自己查了。”
齐暮愣了愣：“为什么？”
“那底下的东西……不是你现在能碰的。”云永昼的声音低了些，“等你再强点，我陪你去。”
齐暮抬起头，看向他——阳光落在他的白发上，泛着金，额前的符文淡得几乎看不见，眼神里没了刚才的冷，只有些不易察觉的认真。
他点点头，没再问。
抱着陈浩往医院走时，齐暮摸了摸口袋里的《万妖图鉴》——书页不知什么时候合上了，却还带着点淡淡的金光，像云永昼指尖的光。
也许，有他在，真的不用怕。齐暮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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