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顶着满脸青紫和一身快散架的骨头，龇牙咧嘴地挪出演武场，感觉自己像刚被十头大象轮流踩过一遍。高福红着眼圈亦步亦趋地跟着，手里捧着干净衣袍和伤药，嘴里絮絮叨叨全是心疼。
“殿下何苦受这份罪啊…瞧瞧这伤的…平阳公主下手也太没个轻重了…咱们回宫，老奴给您好好上药…”
“没事，高福，”李承乾摆摆手，虽然动作牵扯到伤处让他又是一阵龇牙咧嘴，但眼神却亮得很，“姑姑是为我好，练武哪有不挨揍的。”
这话倒是真心实意。虽然过程惨烈了点，但效果是实打实的。他能感觉到每一次挨揍后，身体都变得更结实一分，那股暖流也越发壮大活跃。
刚回到东宫正殿，还没等喘口气，立政殿的內侍就来了，说是皇后娘娘召见。
李承乾心里咯噔一下。坏了，肯定是自己这副尊容传到母亲那儿去了。
他赶紧换上那身干净衣袍（过程又是一番龇牙咧嘴），对着铜镜照了照。镜子里的小脸五彩斑斓，额角还有个明显的肿包，怎么看怎么凄惨。
眼珠一转，他非但没想办法遮掩，反而故意把头发揉得更乱些，让那肿包更加显眼，然后耷拉着肩膀，垮着小脸，做出一副强忍委屈又故作坚强的模样。
嗯，演技到位。
一路“步履蹒跚”、“强忍疼痛”地来到立政殿，刚进门，就听到长孙皇后压抑的轻咳声。
“儿臣拜见母后。”李承乾规规矩矩行礼，声音都带上了几分刻意的沙哑和虚弱。
长孙皇后放下手中的绢帕，一抬头，看见儿子那鼻青脸肿、额角带包的模样，心疼得顿时忘了咳嗽，连忙招手：“乾儿，快过来！快到母后这儿来！这…这又是怎么弄的？”
她拉着李承乾的手，仔细端详他脸上的伤，指尖冰凉，微微发颤。
李承乾顺势靠过去，努力挤出一個乖巧的笑容，虽然扯得嘴角伤口有点疼：“没事的，母后，就是…就是跟着姑姑练功，不小心碰了几下。姑姑说了，练武都是这样的，儿臣皮实，不怕疼！”
他越是这么说，长孙皇后就越是心疼，拿出丝帕轻轻碰了碰他额角的肿包：“还说不疼！都肿成这样了！秀宁也真是的，再怎么练功，也不能下这么重的手啊！你还是个孩子…”
“真不疼！”李承乾挺起小胸脯，结果动作太大牵动了背上棍伤，差点没绷住表情，赶紧又微微弓下腰，嘴上却还在逞强，“姑姑是为儿臣好！父皇都说了，让姑姑好好管教儿臣，磨磨性子！儿臣以后要保护母后和妹妹们，现在吃点苦不算什么！”
这话说得那叫一个铿锵有力，情真意切。
长孙皇后看着他明明疼得吸气却还强装无事、眼神亮晶晶地说要保护自己的样子，心软得一塌糊涂，那点埋怨李秀宁的心思也淡了，只剩下满满的怜爱和欣慰。
孩子长大了，知道上进了，也知道疼人了。
“傻孩子…”她轻轻将李承乾揽入怀中，避开他的伤处，声音温柔，“想要变强是好事，但也要爱惜自己的身子，循序渐进，知道吗？”
感受到母亲怀抱的温暖和淡淡的药香，李承乾心里也暖烘烘的，乖乖点头：“嗯，儿臣知道了。”
这时，长孙皇后又忍不住掩口轻轻咳嗽了几声，眉头微蹙，似乎有些不舒服。
李承乾立刻紧张起来：“母后，您又咳嗽了？药按时吃了吗？有没有好一点？”
玩里漉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看着他瞬间忘了自己的伤痛，一脸焦急担忧的样子，长孙皇后心中更是柔软，微笑道：“吃了，好多了，只是老毛病，不碍事的。”
李承乾却皱起了小眉头。他记得历史上长孙皇后的气疾…可不是小毛病。光是按时吃药恐怕不够，得想办法从根本上改善。
现代知识告诉他，空气、环境、饮食都很重要。立政殿虽然宽敞，但门窗时常关闭，熏香不断，其实不利于呼吸系统疾病患者。
还有…润喉糖！ 可以试试？
他眼睛一亮，从母亲怀里抬起头：“母后，您等等！”
说着，他在长孙皇后和高福疑惑的目光中，从自己随身的小荷包里（他现在习惯带个包，装点零碎东西）掏出几个小纸包。
“母后，这是儿臣…呃…研究出来的‘润喉糖’！”他献宝似的打开一个纸包，里面是几颗不规则形状、微微泛黄的透明小糖块，散发着淡淡的薄荷和甘草混合的清香。
“您咳嗽或者喉咙不舒服的时候，含一颗在嘴里，会舒服很多的！”这是他前几天训练间隙，凭着记忆里润喉糖的大致成分（薄荷、甘草、蜂蜜啥的），指挥小太监偷偷鼓捣出来的试验品，没想到真让他捣鼓成了类似的样子。
长孙皇后看着那几颗其貌不扬的小糖块，愣了一下：“润喉糖？”
高福也是一脸好奇加担忧，生怕太子殿下又弄出什么奇怪东西。
“对！您试试，儿臣试过了，没毒的，甜甜凉凉的！”李承乾拿起一颗，期待地看着母亲。
长孙皇后不忍拂了儿子的好意，虽然对那糖块的卖相有点怀疑，还是微笑着接过，轻轻放入口中。
预想中古怪的味道并未出现，反而是一股清甜凉爽的口感瞬间在舌尖化开，薄荷的清凉舒缓着喉间的干痒，甘草的甘甜中和了薄荷的刺激，蜂蜜的醇厚又带来了润泽感。呼吸之间都带着一股清爽的气息，确实让原本有些不适的喉咙舒服了不少。
长孙皇后眼中露出惊喜：“呀，味道真好，喉咙确实舒坦多了。乾儿，这是你自己做的？”
看到母亲喜欢，李承乾顿时得意起来，小胸脯又挺起来了（这次小心避开了伤处）：“那是！儿臣厉害吧！母后喜欢，以后儿臣经常给您做！”
看着儿子那副“快夸我快夸我”的骄傲小模样，长孙皇后忍不住笑出声来，连咳嗽都忘了，只觉得心中暖意融融，先前因他受伤而生出的那点忧愁也散去了大半。
“好，好，母后的乾儿最厉害了。”她温柔地抚摸着李承乾的头发，眼神慈爱，“不过这些小事，让下人去忙就好，你专心学业和…练功便是，别再伤着自己了。”
“知道啦，母后！”李承乾笑嘻嘻地应着，又陪着长孙皇后说了一会儿话，讲了些军校里的趣事（自动过滤了挨揍的细节），逗得母亲笑容不断。
首到长孙皇后面露倦色，他才乖巧告退。
走出立政殿，傍晚的风带着凉意，吹在他青紫未消的脸上，有点刺痛，但他心里却热乎乎的。
保护家人的感觉…真好。
高福跟在他身后，看着太子殿下虽然一身伤却步伐轻快的背影，老脸上也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殿下，好像真的不一样了。虽然还是那么能折腾，但这份孝心和担当，着实令人心暖。
就是…殿下那“润喉糖”的方子，是不是得找太医正瞧瞧？毕竟入口的东西…高福在心里默默盘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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