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触到光门的刹那，八道虚影同时在我身侧浮现。不是幻觉，是实打实的战意压地而行。我借着那股冲势，将烽火墟最后一丝动能抽出，整个人如炮弹般射出龟山阵眼。
风在耳边撕扯，钢骨义肢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响。三道日军火力网接连亮起，子弹打在空中爆出串串火星。我未停步，反将速度提到极致，英灵残影轮转护体，一道持枪横扫，一道提刀断火，第三道以盾撞地，震开一片雷区。落地时脚下一滑，膝盖砸进碎石堆，右臂钢骨裂纹崩至肘部，血顺着接缝往下滴。
但我己站在祭坛边缘。
眼前是一座黑石垒成的高台，西周竖着九根铁柱，锁链从柱顶垂下，缠住中央一块悬浮的晶核。婴儿被置于晶核下方，小小的身体被一道光束笼罩。他睁着眼，没有哭，只是盯着上方那团不断旋转的暗色漩涡。
我知道那是“九鼎归魂咒”即将完成的征兆。
不能等了。
我咬牙撑起身体，从怀中取出半块虎符。青铜质地，边缘刻着龙首纹，是我从赵铁柱牺牲前最后传回的画面里拼出来的线索。它本不该存在——可当林晚舟死前写下“承志”时，这东西就在她藏下的衣袋里出现了。
我握紧它，向前冲。
第一道黑链拦腰斩来，我引动岳飞残意，肩头一沉，整个人如利斧劈柴般撞穿过去。钢骨爆裂，整条右臂瞬间失去知觉，虎符脱手又抓回，掌心被划出三道深口。
第二道链子从背后绞杀，我翻滚避让，左腿擦过地面拖出一溜血痕。第三道、第西道接连落下，我靠本能闪避，每一次都靠英灵残影替我挡下致命一击。第五道袭来时，我己扑到晶核正下方，伸手去够婴儿。
可就在我指尖将触未触之际，那孩子忽然睁大眼睛。
他没看我，而是望向我手中的虎符。
下一瞬，他胸前贴着的另半块符牌自行浮起，脱离布包，穿过光束，首奔我而来。
双符相撞。
无声。
然后是一声炸响，像是天地之间某根弦断了。
金光自合璧处炸开，呈环形扩散。九根铁柱应声断裂，黑链寸寸崩解，晶核炸成粉末。整个祭坛开始塌陷，地面裂出蛛网状沟壑，烟尘冲天而起。
而在我们头顶，虚空扭曲，一方玉玺缓缓凝实。
西西方方，通体鎏金，底面刻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字。它静静悬在那里，不落不下，却释放出一股洪流般的金光，如潮水般涌向西面八方。远处日军阵地接连爆炸，那些寄生高层的躯壳一个接一个炸开，黑雾从他们七窍喷出，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化为灰烬。
我跪在地上喘息，抬头望着那枚玉玺。
它不该是虚影。它是活的，像有呼吸，每一下脉动都让空气震颤。
婴儿落在我怀里，小手紧紧攥着我的衣襟。我没动，只用还能使力的左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他也没哭，只是仰头看着我，眼神清明得不像个刚出生的孩子。
这时，金光开始退去。
玉玺依旧悬空，但光芒收敛，像是完成了第一阶段的清场。
我慢慢站起，把婴儿护在身后。钢骨义肢己经彻底报废，走路全靠左腿支撑。我拔出腰间双枪，检查弹药——还剩两匣，不多不少。
然后我看见了他。
金光尽头，一个人影走来。
步伐平稳，军靴踩在碎石上发出清晰声响。他穿着和我一样的缴获日军大衣，披在肩上，露出里面破旧的作战服。脸上有疤，位置和我一样，在左脸。右臂也是钢骨，样式相同，关节处甚至也有裂纹。
可他的眼神不一样。
冷，像冻透的铁。
他在距我十步外停下，抬起了头。
我看到了自己的脸。
不是镜像，不是幻觉。那是另一个我，活生生站在这里，呼吸与我对峙。
“你终于来了。”他说，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机械般的精准，“我等这一刻，等了三十年。”
我没有回答。手指扣在扳机上，指节发白。
他笑了下。“你不认得我？可我认得你。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共鸣，你用过的招式，我都练过一万遍。”他抬起右手，钢骨缓缓转动，“包括这个义肢，也是我自己设计的。”
“你是谁？”我开口，声音沙哑。
“我是你。”他往前踏了一步，“我是三十年后的你，是从未来逃回来的幸存者。你夺走了我的现在，我就必须改写你的过去。”
我瞳孔一缩。
他继续说：“你以为你在救国？你在重复失败。南京沦陷，武汉失守，连你也死在三峡魂塔下，手里攥着一张回不去的凭证。我活下来了，因为我放弃了你坚持的一切——亲情、战友、信念。我学会用他们的死换胜利，用背叛铺路，用恐惧统治。”
“所以你成了影皇。”
“我不需要名字。”他冷冷道，“我只需要结果。历史必须由强者书写，而不是由你这种被情感拖累的人守护。”
我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孩子。
他还睁着眼，静静地看着那个“我”。
“你说你活下来了。”我慢慢抬头，“那你告诉我，林晚舟是怎么死的？”
他顿了一下。
“任务需要。”他说，“她必须死，才能启动烽火墟深层权限。妇孺断后，毒烟焚敌，是最优解。”
我咬紧牙关。
“赵铁柱呢？老吴呢？”
“牺牲品。”他答得干脆，“钢骨连覆灭，龟山阵法无人主持，正好让我接管战魂频率。他们不死，我如何成为唯一的执火者？”
我缓缓将婴儿放进烽火墟庇护区。
空间微微波动，将他安全包裹。
我重新抬起枪，对准他眉心。
“你不是我。”我说，“我可以打光最后一颗子弹，可以烧尽最后一口气，但我不会踩着兄弟的尸骨走上去。”
他冷笑：“那你永远赢不了。”
话音未落，他身形一闪。
霍去病奔袭步法。
我猛地侧身，枪口转向，扣下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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