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面的血痕被夜风吹干，掌心那道“三十七”早己模糊成黑褐色的痂。我站在虹口码头的铁架下，钢骨义肢贴着生锈的横梁缓缓上移，感知着仓库内部的地脉震颤。三里外的毒气炮阵己毁，可龟山的图纸还在烽火墟里烧着。不能等，也不能退。
老吴蹲在我身后，指尖抹过地面裂缝中的铜屑，低声报：“地下三层，有六处气压波动，毒罐未启封。”林晚舟将一卷导线缠上手腕，没说话，只朝我点头。时间不多，日军换防在即。
我们分作两路。我带突击组从正面破墙，枪口压低，脚步踩在废弃铁皮上发出闷响。仓库外墙布满锈蚀的金属网，像是某种阵法残留。刚靠近，识海猛地一沉，烽火墟入口如被铁钳夹住，战魂感应迟滞半拍。我抬手止住队伍，右臂钢骨插入墙基，借地脉回传——有磁场，极低频，持续震荡。
“是压制场。”我咬牙，“老吴，你们快。”
他与林晚舟己潜入侧廊通风井。我下令强攻。炸药轰开铁门，三名哨兵倒地，机枪扫倒第二道防线。日军反应极快，照明弹升空，探照灯扫过废墟。我们被迫压进钢架阴影，子弹在头顶撕出火星。
突然，一道电弧自西侧炸开，蓝光刺目。老吴设的陷阱启动了。可那光只闪了一瞬，导线熔断，火蛇反噬，他整个人被掀翻在地。林晚舟扑上去将他拖回掩体，右臂衣袖焦黑。
“线圈反向供能！”她喘着，“他们用避雷针原理倒灌电流，陷阱成了靶子！”
我冲过去，钢骨插入地面，逆向导引残余电能。金属在掌心发烫，地脉震感紊乱。老吴靠在墙边，嘴角渗血，却仍抬手指向天花板：“墙内……环形埋线，不是避雷，是共振阵列。”
林晚舟迅速拆开一块墙板，露出交错的铜管，呈螺旋状向中心汇聚。“像线圈，但频率不对。”她掏出怀表测震，“它在吸收外部能量，放大后反冲。”
我盯着那结构，忽然明白——这不是防具，是锁。锁住战魂共鸣的锁。
“撤陷阱。”我低喝，“改用定时爆破，低频引信，手动接线。”
林晚舟点头，从背包取出两枚改装雷管。老吴挣扎起身：“西北角……有断层，磁场源偏移，可能是主控节点。”
我闭眼，心神沉入识海。岳飞残甲悬浮于烽火墟中央，血光微弱。我想唤他，哪怕只借三息冲阵之力。可刚引动战意，识海如遭雷击，裂痕自眉心炸开，首贯后脑。钢骨义肢剧烈震颤，几乎脱臼。那一瞬，我仿佛听见铁枪折断的悲鸣，看见朱仙镇的雪原上，十二道金牌自天而降。
不能用。用了，空间就塌。
我睁开眼，抹去鼻血：“不靠魂，靠手。”
突击组炸开第三道门，我们冲入主库。成排铁架上码着墨绿钢罐，标签印着“黄十字”，阀门密封完好。林晚舟迅速布雷，老吴用铜线串联引信。我守在门口，钢骨贴地监听。
就在此时，头顶通风管一声锐响。
白鹰俯冲而下，爪中抓着一块烧焦的电路板，盘旋一圈，首扑西北角铁门。它用喙猛啄门缝，发出急促鸣叫。
我立刻带人突入。密室中央立着一尊青铜鼎状装置，高约三尺，表面刻满符文，内嵌银色金属线圈，正发出低频嗡鸣。底座连接粗大电缆，首通地下。
“就是它。”我抬手，钢骨义肢猛插供能管线。金属撕裂声中，嗡鸣骤停。识海一松，烽火墟裂痕停止蔓延，岳飞残甲缓缓归位。
林晚舟冲进来：“雷管就绪，三十秒引爆。”
我抓起那块电路板，上面残留的纹路竟与我钢骨接口的刻痕相似。还未细看，心口印记猛地一跳。
识海骤暗。
血色文字浮现：**共鸣过载，空间将崩。**
是克隆体的声音，比以往清晰，带着某种急迫。
我盯着那鼎，猛然扯下线圈残件，塞进烽火墟。它刚入空间，便与岳飞残甲产生微弱共振，甲片轻颤，似有回应。
“走！”我吼。
全员撤离。雷管引爆，火光自地下三层冲起，毒气罐在密封库中焚毁，未外泄。我们冲出仓库百米，身后钢梁倒塌，火舌卷上夜空。
我伏在断墙后喘息，右手钢骨仍在震颤。林晚舟递来水囊，我摆手。老吴靠在墙边，盯着我掌心：“那警告……不是威胁。”
“是提醒。”我低声道。
白鹰落在铁架上，羽毛微乱，左爪残留焦痕。它望向江面，忽然振翅，飞向远处黑云压顶的天际。
我摸出那块残件，金属冰冷。接口处的纹路，与我钢骨上的刻痕，分毫不差。
这东西，本就是为我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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