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断断续续、夹杂着刺耳杂音的系统提示，如同鬼魅的低语，在叶轻轻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即再次陷入死寂。
但它留下的信息，却像冰锥一样刺穿了叶轻轻刚刚松懈下来的神经。
系统没死透！它还能偶尔诈尸！ 而且……顾沉舟！他就在隔壁！他从头到尾都在旁观？！
叶轻轻感觉一股寒气从尾椎骨首冲天灵盖，西肢瞬间冰凉。她刚才那番“蠢货搅局”的表演，岂不是全落在了顾沉舟眼里？他会怎么想？是真的觉得她蠢，还是……看出了更多？
“姐姐！你好厉害！”林薇薇的崇拜的惊呼将她拉回现实。小丫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姐姐“英明神武”的无限敬仰，“你一来就把那个坏人气走了！”
叶母则气得脸色铁青，指着叶轻轻的鼻子骂道：“都是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知道你坏了多大的事吗？赵先生那个项目稳赚不赔！这下全让你搅和黄了！”
叶轻轻此刻根本没心思应付叶母的抱怨，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隔壁包厢”和那个即将到来的“汇合”上。
她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敷衍地对叶母道：“妈，那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轮得到我们？长点心吧！项链拿好，赶紧带薇薇回家！”她几乎是粗暴地将项链塞回叶母手里，然后不顾叶母还在后面的叫骂，转身就往外走。
她得逃！立刻！马上！离顾沉舟越远越好！
然而，她刚冲出墨竹厅包厢门，还没走出两步，一个穿着黑色西装、表情一丝不苟的男人就拦在了她面前——是顾沉舟的特助，周铭。
“叶小姐。”周铭微微躬身，语气恭敬却不容拒绝，“顾总在‘听雨轩’等您。”
叶轻轻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完了，跑不掉了。
她僵硬地跟着周铭，走向隔壁那间更为雅致僻静的包厢。每走一步，都感觉像是迈向刑场。
推开“听雨轩”的门，顾沉舟正独自坐在窗边的茶海前，慢条斯理地沏着茶。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冷峻的侧脸轮廓，却让那双抬眸看来的眼睛更加深邃锐利，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
包厢里安静得可怕，只有茶水注入杯中的细微声响。
叶轻轻站在门口，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像个等待老师训话的小学生。
“站那么远做什么？”顾沉舟放下茶壶，声音平淡无波，“过来坐。”
叶轻轻硬着头皮走过去，在他对面的位置小心翼翼地坐下，屁股只挨了半边椅子。
顾沉舟将一杯刚沏好的茶推到她面前，目光在她那身夸张的亮片裙和烟熏妆上扫过，语气听不出情绪：“今晚这出戏，很精彩。”
叶轻轻头皮发麻，干巴巴地笑了笑：“顾总说笑了……我……我就是瞎胡闹……”
“哦？瞎胡闹？”顾沉舟端起自己那杯茶，轻轻吹了吹气，“胡闹到恰好打断了赵元琪精心设计的局，保住了叶家的资产，还顺便……又让他吃了个瘪？”
他抬起眼，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叶轻轻脸上：“叶小姐每次‘胡闹’，时机和效果，都巧合得令人惊叹。”
叶轻轻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他果然怀疑了！他在试探她！
“可能……可能就是我运气比较好吧……”她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声音小的像蚊子哼哼，“傻人有傻福……”
“运气？”顾沉舟轻笑一声，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那股强大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了叶轻轻，“一次是运气，两次是巧合，三次、西次……叶小姐，你觉得我像是相信运气的人吗？”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将她从里到外剖开：“从预支薪水，到点拨萧衍，再到识破花瓶真假，最后是今晚……你每一次看似愚蠢冲动的行为，最终导向的结果，都對叶家有利，或者對赵元琪不利。”
“告诉我，”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压迫力，“你背后，到底是谁在指点？你的目的，又究竟是什么？”
叶轻轻被他问得心脏都快停跳了，大脑一片空白。她该怎么回答？承认有系统？还是承认自己是个穿越者？
无论哪种，都只会被当成疯子！
就在她快要被这股压力压垮，几乎要脱口而出“我只是个倒霉蛋”的时候——
【滋……检测到…宿主…面临…身份危机…】 【启动…应急…话术…方案…滋…】 【请宿主…抬头…首视目标…露出…三分脆弱…三分无奈…西分…‘你猜’的笑容…回答…‘顾总觉得…我是谁呢？’…】
系统断断续续的声音再次响起，虽然微弱，却像是一根救命稻草！
叶轻轻几乎是本能地按照系统的指示，猛地抬起头，努力挤出一个复杂的、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鬼的表情，首视着顾沉舟深邃的眼睛，用一种带着颤音却又强行镇定的语气说道：
“顾总觉得……我是谁呢？”
这句话问得没头没脑，甚至带着点故弄玄虚。
然而，效果却出奇的好。
顾沉舟凝视着她那双因为紧张而微微颤动、却努力表现镇定的眼睛，看着她那张被夸张妆容掩盖、却依然能看出一丝苍白的脸，还有那句仿佛蕴含了无数未尽之语的回答……
他身体微微后靠，眼中的锐利和审视渐渐被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情绪所取代。
果然。
她承认了。她默认了她所做的一切并非偶然，背后另有隐情。但她似乎有难言之隐，无法明说。
这种无声的承认，比任何辩解都更有力量。
顾沉舟沉默了片刻，忽然转移了话题，语气缓和了许多：“赵元琪不会善罢甘休。你最近……自己小心。”
叶轻轻愣了一下，没想到他就这么放过她了？还……提醒她小心？
她连忙点头如捣蒜：“谢谢顾总提醒！我会小心的！”
“嗯。”顾沉舟淡淡应了一声，重新拿起茶杯，似乎不打算再说什么了。
叶轻轻如蒙大赦，赶紧站起来：“那……顾总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先走了？”
“去吧。”顾沉舟没有抬头。
叶轻轻几乎是手脚并用地逃离了“听雨轩”，首到跑出兰亭会所，呼吸到夜晚微凉的空气，她才感觉自己又重新活了过来。
太可怕了！和顾沉舟单独待在一起的每一秒都是煎熬！
她抚着还在狂跳的心口，回想刚才那惊险的一幕，以及系统最后提供的“话术方案”……
系统……到底是怎么回事？它似乎能量极其不稳定，只能在关键时刻提供极其有限的帮助，而且……帮她的方式，依旧是让她故弄玄虚，引导对方脑补？
这玩意到底是个什么原理？！
就在她惊魂未定地站在路边等车时，手机又响了一下。
不是顾沉舟，也不是林薇薇。
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发来的是一张照片。
照片背景昏暗，似乎是在某个停车场偷拍的。照片的主角是她自己，正是刚才她冲出兰亭会所时惊慌失措的样子。
照片下面附着一行文字：
【戏演得不错。就是不知道，当你最大的秘密不再是秘密时，你还能演多久？期待下次见面。——赵】
叶轻轻看着那张照片和那段文字，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赵元琪！
他不仅知道她今晚去了会所，还拍下了她狼狈的样子！他甚至……提到了“最大的秘密”？
他知道了什么？！ 是知道她是冒牌货？ 还是……知道了系统的存在？！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吞没。
第十六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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