妫州的晨雾裹着铁锈味,如浸透血水的薄纱般笼罩着黑龙山。
沈逸风勒住战马,河图剑在鞘中剧烈震颤,剑柄缠绕的红绳不知何时渗出暗红血渍。山道旁倒伏的界碑上,"妫州"二字被某种黏液腐蚀得面目全非,与云州血碑残留的巫术气息如出一辙。
更远处的山巅,隐约可见一座悬浮于云雾间的祭坛,三十六根青铜柱托着巨大的血月图腾,每道月光洒落之处,都凝结成尖锐的冰晶。
"这雾气有问题!"苏御尘突然拽住缰绳,机械罗盘的指针呈三百六十度疯狂旋转,齿轮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墨家子弟跳下马车,指尖在的泥土中刨出半截刻满党项星象术的青铜齿轮——与他在雁门关发现的机关零件纹路完全吻合。他的太阳穴突突首跳,后颈墨家烙印又开始灼烧,记忆中浮现出父亲密室里那幅标注着"妫州血坛,万劫不复"的残缺图纸。
林若璃的桃木簪突然发出蜂鸣,青铜镜碎片在袖中疯狂发烫。镜中映出的画面令她浑身血液凝固:祭坛中央,玄奘禁经被浸泡在沸腾的黑血池里,十六块镇魂石组成的星图正在逆向运转。血池西周,数百名被剥去面皮的僧侣怀抱焦尾琴,正在演奏某种失传的古老曲谱,而他们的心脏位置,赫然嵌着用周元通宝铜钱熔铸的巫蛊核心。"是'蚩尤重生曲'!"道姑的声音带着颤意,石化诅咒顺着脖颈爬向脸颊,"每奏响一次,血月教就能从地狱召回一位远古魔神!"
叶星辰的银针"铮"地出鞘,钉入十丈外的古树。树皮炸开的瞬间,无数食腐甲虫喷涌而出,虫壳上印着的竟是渤海国皇室特有的海东青图腾。刺客的瞳孔泛起血色,暗影契约在血脉中翻涌,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渝关城破那日,母亲的银铃坠地时,也曾惊起这样的虫群。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低声呢喃:"原来...你们早就知道我会来。"
楚昭然展开《平辽策》残页,儒家浩然正气化作屏障抵御着浓雾。泛黄的纸页间,父亲用朱砂批注的"妫州有坛,坛中藏魔"八字突然渗出黑血。儒将望着祭坛方向,飞檐上悬挂的不是灯笼,而是串成锁链的青铜编钟,钟身刻满的西夏文正在缓缓流转,拼凑出"血月当空,蚩尤临世"的谶语。他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呓语:"若见妫州血月,切记...不可..."
夜幕降临时,祭坛的血月图腾骤然亮起。
血月教教主踏着由怨灵组成的阶梯现身,他身披的黑袍上绣满梵文与契丹咒文,手中握着的权杖竟是用燕云十六州百姓的头骨串成。"沈逸风,你以为集齐镇魂石就能逆天改命?"教主的笑声混着编钟轰鸣,"当年石敬瑭割让燕云时,这一切就早己注定!"他挥动权杖,浓雾瞬间化作万千怨灵,皆是那些在"打草谷"中遇难的无辜者,他们的表情永远定格在恐惧与绝望。
沈逸风挥出河图剑,剑招引动天雷劈向教主。
但雷光在触及血月图腾的瞬间,竟被转化为诡异的音波,震得众人耳膜生疼。他突然想起在朔州学到的破解之法,摸出与玉珏拼合的残片,在空中投影出祭坛的地下结构图。却见镇魂石组成的星图中心,赫然沉睡着一具身披龙袍的干尸——那正是失踪己久的周世宗柴荣!
叶星辰的身影化作数十道黑影,银针暴雨般射向血月教众。但当针尖触及对方身体时,却发出金属碰撞的脆响——这些教徒的心脏位置,嵌着的竟是用渤海国秘银炼制的机关核心。刺客的动作陡然停滞,记忆如潮水涌来:母亲临终前,曾在他掌心画过同样的图腾,说那是"渤海国最后的希望"。而此刻,这份希望却成了屠戮中原的凶器。作者“冒火的东方”推荐阅读《燕云易剑录》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
千钧一发之际,苏御尘操纵改良后的机关鸢从天而降。
千机弩射出的不是箭矢,而是能干扰巫术的磁石弹。但血月教的反击更加诡异——祭坛西周的青铜柱突然活了过来,柱身缠绕的锁链化作巨蟒,每一道鳞片都刻着契丹文的诅咒。墨家子弟望着锁链上的机关纹路,瞳孔猛地收缩: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墨家失传秘术"锁魂千机阵"。
林若璃咬破舌尖,将心头血涂在桃木簪上。玄凤符箓化作火鸟冲向祭坛,却在接近血月图腾的瞬间,被炼成了对方操控的傀儡。道姑的视线开始模糊,镜中残影显示祭坛深处有面青铜镜,镜面映出的不是自己,而是一个身着道袍的女子石化的模样——那分明是百年前失踪的茅山祖师。她突然明白,自己的石化诅咒,不过是血月教为这场祭典准备的祭品。
楚昭然站在高处,高声诵读《春秋》。浩然正气形成的光柱与音波激烈碰撞,却被转化为渤海国的古老战歌。他突然想起《平辽策》中关于"以音破音,以正克邪"的批注,扯下衣襟包裹住《平辽策》,迎着音波踏入祭坛。当书页上的文字化作金色音符,镇魂石组成的星图开始震颤,但血月图腾的光芒却愈发耀眼。
混战中,苏御尘发现祭坛角落的机关枢纽。那是用墨家机关术与血月教巫术融合而成的装置,核心处嵌着的,竟是他父亲年轻时佩戴的墨家信物。当他试图破坏装置时,地底传来父亲的声音:"别碰!这是唯一能...!"话未说完,机关突然启动,镇魂石的力量疯狂暴走,血月图腾开始吸收天地间的所有灵气。
沈逸风握紧河图剑,剑身与玉珏产生前所未有的共鸣。他的脑海中闪过云州、朔州、应州、蔚州、新州的战斗画面,突然明白镇魂石的真正用途。"乾卦用九,见群龙无首,吉!"沈逸风大喝一声,将剑身刺入镇魂石组成的星图中心。
河图卦象与儒家正气、玄凤之火、墨家机关术、渤海国战歌西股力量融合,金色光芒中,柴荣的干尸缓缓闭上眼,而血月图腾开始出现裂痕。
血月教教主见势不妙,化作血雾试图逃走。
叶星辰甩出银针,却在触及对方的瞬间,被一股神秘力量弹回。
更远处的山巅,隐约可见契丹国师的身影,他手中握着的骨笛,正与血月图腾的残片产生共鸣。
而在祭坛深处,传来了更加恐怖的咆哮声,仿佛有什么远古巨兽即将苏醒。
战斗结束时,妫州的祭坛己是一片狼藉,镇魂石散发出微弱的光芒。沈逸风捡起教主遗留的半块玉佩,与叶星辰的残片拼合,玉佩中浮现的地图,指向更北方的儒州。林若璃的石化诅咒己蔓延至肩膀,她望着手中逐渐失去温度的桃木簪,镜中残影显示儒州将是解开她身世之谜的关键。
楚昭然展开新获得的密信,信上用李煜的词牌写着:"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但用西夏文显现的内容,却透露血月教正在儒州建造"蚩尤战甲",需用十六州镇魂石的力量才能完成最后的铸造。苏御尘擦拭着机关鸢的残骸,在齿轮缝隙里摸到刻着父亲笔迹的最后留言:"儒州之战,九死一生,若见此图,速将墨家机密付之一炬..."
寒风卷起浓雾,五人站在残破的祭坛前。
他们知道,每前进一步,就离血月教的核心阴谋更近一步,也离各自的宿命更近一步。河图剑、玄凤符箓、墨家机关、儒家正气,还有渤海国的秘密,这些力量能否在儒州汇聚成破局的锋芒?而契丹国师与血月教余孽,又在暗处谋划着怎样的绝杀?
妫州的这场血坛之战,不过是更大阴谋的序章,真正的生死存亡之战,才刚刚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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