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州的暮色像老天爷泼翻的墨瓮,浓稠得化不开。
残阳如凝血,却照不亮这座被黑暗啃噬的城池。沈逸风的乌骓马踏过青石板,蹄声空洞如丧钟,惊起街角破屋里的尘埃——蛛网在风中摇晃,像极了悬在燕云十六州脖颈上的绞索。
河图剑在鞘中震颤如濒死的心脏,剑柄红绳渗出的血珠坠落在地,晕染出诡异的曼陀罗。沈逸风按住发烫的剑格,掌心传来灼痛,仿佛握住了烧红的烙铁。"这地方..."他喉结滚动,声音压得比暮色还低,"连呼吸都带着铁锈味。"
苏御尘的机械罗盘突然炸响,齿轮迸溅着火星。墨家子弟盯着疯狂旋转的指针,额角青筋暴起:"九幽锁魂阵!"他的指尖抚过路边石柱上若隐若现的矩尺纹路,瞳孔猛地收缩,"这不是普通阵法,是用活人魂魄浇筑的绞肉机!"后颈的墨家烙印烫得惊人,父亲临终前攥着的半张图纸在记忆里翻涌,被火燎去的边角此刻竟拼成"儒州暗墟,万劫不复"。
林若璃的桃木簪"咔"地断成两截,青铜镜碎片在袖中滚烫如炭。镜中景象让她踉跄后退——地底深处,十六块镇魂石悬浮成巨大的阴阳鱼,玄奘禁经化作锁链缠绕着祭坛。祭坛中央,魔神虚影正从血泊中凝聚,而西周旗杆上飘扬的不是布帛,是三百六十五张活人面皮,每张都保持着临终前的惊恐。"他们要用燕云百姓的魂,给蚩尤塑身!"道姑咳出血沫,石化诅咒己爬上锁骨,镜中残影显示她若靠近,将化作祭坛的镇石。
叶星辰的银针滑入掌心,瞳孔泛起血色。熟悉的龙涎香混着血腥味钻进鼻腔,记忆如潮水倒灌——渝关城破夜,母亲把他推进密道,最后塞给他半块玉佩:"儒州城西老槐树..."此刻他望着那棵虬结如龙的古木,树干裂痕里竟嵌着半枚海东青银饰,与他怀中的残片严丝合缝。
楚昭然展开《平辽策》,泛黄纸页渗出腥臭黑血。父亲的朱砂批注"儒州有墟,墟藏灭世"扭曲成狞笑的鬼脸,边角契丹文拼凑出"血月当空,魔神降世"的谶语。儒将握紧书卷,指节泛白——当年父亲书房暗格里的密信残页,此刻在眼前完全重合。
夜幕落下的刹那,天空突然裂开血口。暗墟方向传来地动山摇的轰鸣,九道黑影踏着白骨阶梯缓缓现身。血月教护法的黑袍上绣满人皮,青铜面具下传来机械般的笑声:"沈逸风,河图剑与你的命,都该献给蚩尤大人!"为首者掀开兜帽,半边脸是腐烂的血肉,半边是刻满咒文的青铜面具。
沈逸风挥剑引雷,紫电劈在暗墟边缘却被吸成丝丝黑气。他这才惊觉镇魂石组成的阴阳鱼阵正在逆转,每转动一圈,地面就浮现出一道新的血痕。叶星辰化作黑影突入敌阵,银针却撞上无形屏障,反震得虎口发麻。危机时刻,苏御尘的机关鸢俯冲而下,千机弩射出的磁石弹击中护法,竟震落出刻着父亲私印的青铜零件。
林若璃咬破舌尖,将心头血涂在桃木簪残片上。玄凤符箓化作的火鸟冲进阵眼,却瞬间被炼化成黑色锁链,缠上她的手腕。道姑绝望地看着石化诅咒爬上肩膀,镜中百年前道姑被锁入玄冰的画面与现实重叠——那道姑手中握着的,正是她这柄桃木簪。
楚昭然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用鲜血书写的"仁"字,高声诵读《春秋》。浩然正气凝成的光柱撞上暗墟,却被扭曲成诡异的祭祀歌谣。儒将突然想起《平辽策》最后一页的血字:"破阵需以身为引",毅然踏入阵中。
混战中,叶星辰在古槐树洞摸到半卷焦尾琴谱,边缘契丹文写着"十六州之音,可断魔神根"。他的银针刺入地面,带出的冻弦与此前获得的残片严丝合缝。当他拨动琴弦,熟悉的童谣旋律响起,地底传来锁链崩裂的轰鸣。
沈逸风望着河图剑与玉珏共鸣的微光,突然撕开衣襟。心口与暗墟中央魔神相同的血色纹路正在发烫,他大笑出声:"原来我才是最大的祭品!"剑光如电,首刺自己心口。鲜血喷溅的刹那,河图卦象与儒家正气、玄凤之火、墨家机关术、渤海秘咒轰然融合。
暗墟开始崩塌,血月教护法化作黑雾逃窜。叶星辰的银针追着那缕龙涎香气息而去,却见契丹国师现身云端,骨笛吹响的瞬间,林若璃的石化诅咒如野火蔓延。更可怕的是,暗墟深处传来金属撕裂声,魔神虚影竟在吸收众人力量,生出实体般的血肉。
战斗落幕时,儒州暗墟己成废墟。沈逸风拾起护法遗留的卷轴,密写术显现出"云州"二字。林若璃看着透明的手臂,镜中残影指向云州那座传说中镇压着蚩尤心脏的雷音寺。楚昭然展开密信,李煜词牌下的西夏文写着"蚩尤降世,血洗中原"。苏御尘在机关鸢残骸中摸到父亲最后的留言:"云州若失,燕云无存"。
朔风卷着血沙,五人站在残垣断壁上。沈逸风捂住渗血的心口,河图剑仍在嗡鸣。他们知道,云州等待着的,将是比儒州更惨烈的生死之战。
而血月教的终极阴谋,才刚刚露出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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