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冰面上回来，夏暖暖坐在烧得暖烘烘的炕上，捧着热水杯，还是觉得有点后怕。“婉婉，你说这也太危险了，
那冰窟窿看着就吓人，这要是真掉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会出人命的！”她心有余悸地对何婉怡说，“而且外面也太冷了，下次再有这种活动，咱们可别去凑热闹了。”
何婉怡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确实，安全最重要。”
正说着，门帘被掀开，谢禹端着一碗热气腾腾、散发着浓郁辛辣味的姜汤走了进来。
他径首走到夏暖暖面前，将碗递给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赶紧喝了，驱驱寒，别冻感冒了。”然后才转向何婉怡，“何知青，你的在锅里，自己去盛一下。”
“哎，好，谢谢谢同志。”何婉怡立刻会意，很识趣地起身出去了，把空间留给他们。
夏暖暖看着手里那碗澄黄滚烫的姜汤，心里微微一暖，小口小口地喝起来，辛辣的味道从喉咙一首暖到胃里。
谢禹站在旁边，看着她低头喝汤时乖巧的样子，眼神柔和了些许。
他开口道：“暖暖，明天我跟傅城打算拿着新做出来的那批桂花香皂，去市里的百货大楼和供销社跑跑，试试看能不能谈下些订单。
如果能成，作坊就能扩大生产了。”
夏暖暖一听，眼睛亮了：“这是好事呀！你们坐车去吗？”
“嗯，坐早班大巴去。”谢禹点头，顿了顿，又问，“你要不要一起去市里玩玩？或者你有什么想要的？我顺便给你带回来。”
夏暖暖摇摇头：“我就不去了，家里还有事呢。
我打算找上次给我们盖厨房的孙师傅，明天过来帮忙加盖个柴房。
之前砍的柴都堆在你们那边的屋角，万一再下场大雪就给淋湿没法烧了。
还有我哥寄来的煤票，也得赶紧把煤拉回来，没地方放可不行。
幸好刚只下了一场雪，地还没完全冻死，现在加盖还来得及。”
谢禹闻言，略一思索便道：“行。那这样，你让孙师傅他们把柴房就盖在我和傅城那屋的中间，顺便把傅城屋后面也一起加盖一个小隔间。
这样一边放柴，一边放煤，都方便。”
“嗯，这样安排挺好！”夏暖暖觉得他考虑得很周到。
“那我等下就去找孙师傅说。”谢禹看着她把姜汤喝得差不多了，才接过空碗，叮嘱道，“你喝了汤早点休息，今天吓着了。”
……
川省，陈家。
南汐提出的两个选择，像两块巨石砸进陈家死寂的潭水里，激起的却是恐惧和难以置信的波澜。
“你……你说什么？断亲？”陈母尖声叫道，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反了你了！你个赔钱货敢这么说话！”
陈父也气得脸色铁青，扬手就要打：“老子打死你个不孝女！”
南汐却站在原地不闪不避，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那眼神里的冰寒和漠然竟让陈父的手僵在了半空。
“打啊。”南汐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打死我，你们宝贝儿子明天就得被绑上下乡的火车。
或者，你们现在就去街道办说，之前都是误会，你们儿子非常乐意下乡建设农村？”
陈父陈母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干部昨天的警告还言犹在耳，他们不敢赌。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陈母的声音带上了哭腔，更多的是愤怒和无力。
“我说得很清楚了。”南汐重复道，“钱，票，断亲书。我顶替陈家大宝的名字下乡，从此生死富贵，与你们无关。否则，就让你们的儿子去吃苦受罪吧。”
她吃准了这对自私的父母绝舍不得儿子去受一点苦。
相比于儿子未知的下乡苦难，用一点钱和这个早就看不顺眼的女儿彻底切割，显然是更“划算”的选择。
接下来的几天，陈家气氛诡异般的“平静”。
陈父陈母看着南汐的眼神充满了忌惮和怨恨，却又无可奈何。
他们偷偷去找过干部想挽回，却被更严厉地训斥回来，彻底断了念想。
最终，在极度不甘和愤怒中，他们妥协了。
陈父咬着牙，拿出了家里仅存的、原本要给儿子买工作的积蓄的一小部分，又东拼西凑了一些粮票布票。
陈母则一边哭骂一边按照南汐的要求，找来纸笔，由陈父写下了一份措辞生硬却意思明确的断亲书，声明女儿陈盼弟（自愿顶替弟弟陈家宝）下乡，自此与家庭脱离关系，今后一切与父母兄弟再无瓜葛。
陈父陈母憋屈地按下了手印。
南汐仔细检查了断亲书和钱票，确认无误，小心地收好。
她没有任何留恋，甚至没有多看那对名义上的父母一眼，转身就开始收拾自己那少得可怜的几件破旧衣物。
临走前，她站在院门口，回身看了一眼这个她只待了短短几天却深感窒息的地方。陈母还在屋里哭嚎着“没良心”“白养了”，陈父蹲在门口闷头抽烟，脸色阴沉。
南汐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冰冷的弧度。
黑锦鲤的厄运，可不会随着她的离开而消失。那些亏欠了陈盼弟的，总要慢慢偿还。
她转身，毫不犹豫地踏入了寒冷的空气中，步伐坚定地朝着街道办走去——她要去办理下乡手续，彻底告别过去。
新的命运之轮，正在她脚下缓缓转动。
而远在东北的夏暖暖，对此仍一无所知，正对着谢禹递过来的一碗姜汤水，微微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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