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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古刹风紧,佛心担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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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鼓的余音还在山谷里荡,净慈寺的山门就被晚风掀起了一角。

元和大师抱着昏迷的萧沅,身后跟着蹒跚的萧福,踩过门前那道被香火熏黑的门槛时,檐角的铁马突然叮铃作响。守山门的小沙弥抬头,见是挂单的元和大师,刚要合十问安,目光扫过他怀里染血的孩童,还有萧福身上破烂的衣袍,脸上的笑僵成了错愕。

“大师……这是?”

“战乱遗孤,”元和大师的声音温和如旧,指节擦过萧沅额前汗湿的碎发,“劳烦通报主持,贫尼暂借贵寺一隅,为这孩子疗伤。”

小沙弥张了张嘴,眼神往萧福腰间那柄没来得及藏好的短刀瞟了瞟。刀柄上的铜环还沾着血,在暮色里闪着冷光。他缩了缩脖子,喏喏应着“师父稍等”,转身往禅房跑,草鞋踩在青石板上,脚步声慌得像打鼓。

萧福扶着门框喘粗气,目光扫过寺内。这净慈寺不算大,三进院落,青瓦土墙,比起京城的大寺寒酸了不少,却胜在清净。只是此刻,香炉里的烟都飘得有些乱,廊下几个扫地的僧人频频往门口望,眼神里藏着惊惶。

“大师,”萧福压低声音,指节攥得发白,“这寺庙……怕是容不下咱们。”

元和大师没说话,只是抬手理了理萧沅散乱的衣襟。孩子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睡梦中眉头紧蹙,小手攥成拳头,像是还在抓着什么。他怀里的温度越来越低,元和大师用僧袍裹紧了些,掌心贴在他后心,一丝微弱的佛光顺着经脉缓缓游走,护住那口气若游丝的生机。

没过多久,禅房那边传来脚步声。为首的是个穿灰布僧袍的老和尚,颧骨高突,眉眼下垂,正是净慈寺的主持了尘。他身后跟着两个僧人,一个是监院了缘,满脸精明;另一个是知客僧了悟,嘴角抿得死紧,眼神里的警惕几乎要溢出来。

“元和师兄。”了尘合十一礼,目光却首首射向萧沅,“方才沙弥说……”

“这孩子叫萧沅,”元和大师打断他,语气依旧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家中遭难,只剩一老仆相伴。贫尼途经荒山遇袭,侥幸救下他们。眼下孩子重伤,还请师兄行个方便。”

了尘的目光在萧沅颈间扫过。那里有一道浅浅的红痕,像是被什么利器划伤,又像是……天生的胎记。他喉结动了动,往了缘身后退了半步,正好撞进监院递来的眼神里——那眼神里明晃晃写着“不妥”。

“师兄有所不知,”了缘往前一步,双手合十时,僧袍下摆扫过地面的落叶,“前几日京城来了密旨,说有‘妖星孽种’逃窜,命各地寺庙严查可疑人等。若有藏匿,便是与朝廷为敌。这孩子……”

“他只是个孩子。”元和大师低头,指尖轻轻抚过萧沅眉心,那里因失血过多而泛着青灰,“佛门之地,本就是护佑众生之所。难道只因一道密旨,便要将重伤的孩童拒之门外?”

“不是拒之门外!”知客僧了悟突然拔高声音,青石板上的落叶被他的气劲掀得打旋,“大师可知,上月青凉山的普照寺,就是因为收留了个‘可疑之人’,被禁军围了三天,最后一把火烧成了白地!方丈和三十七个僧人,无一生还!”

他的声音抖得厉害,目光扫过萧福腰间的短刀,又落回萧沅染血的衣袍上:“这孩子满身是血,老仆还带着刀……万一真是朝廷要找的人,咱们净慈寺上下百余口,难道都要跟着陪葬?”

最后一句话像块石头,砸得廊下的僧人都变了脸色。几个年轻沙弥往柱子后缩了缩,连扫地的扫帚都停了。晚风卷着香火味吹过,竟带出几分硝烟的呛人。

萧福猛地往前一步,手按在刀柄上,老脸涨得通红:“你们要怎样?!沅儿是萧家遗孤,萧家满门忠烈,何曾有过半点对不起朝廷?!如今遭人陷害,你们这些出家人不帮也就罢了,还要把我们往外推?!”

“老施主慎言!”了尘急忙喝止,眼神往山门外瞟了瞟,像是怕被人听去,“朝廷之事,非我等僧众能置喙。只是……”

“只是你们怕了。”萧福冷笑,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怕禁军的刀,怕烧寺庙的火,怕丢了你们这安稳日子!”

“阿弥陀佛。”了尘合掌念佛,脸色却灰败如死,“老施主,非是我等无情,实在是……天命难违啊。”

“天命?”元和大师终于抬眼,目光落在了尘脸上。他的眼神依旧温和,却像两潭深泉,看得了尘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师兄可知,方才贫尼来时,见山门外的老槐树下,藏着三个带弩箭的黑衣人?他们腰牌上的‘禁军’二字,贫尼还认得。”

了尘的脸“唰”地白了。

了缘的喉结动了动,声音发颤:“大、大师是说……他们己经找到这里了?”

“若贫尼猜得不错,”元和大师低头,为萧沅掖了掖僧袍,“他们不是来找贫尼的,也不是来找这位老施主的。”

他的指尖落在萧沅颈间那道浅浅的红痕上,那里的皮肤因失血而冰凉:“他们要找的,是这个孩子。”

廊下瞬间死寂。只有晚风卷着落叶,在青石板上沙沙地响,像有人在暗处磨牙。

了悟的脸白了又青,青了又白,突然转身就往禅房跑:“我去报官!让官府来处理!咱们只说人是大师带来的,与净慈寺无关!”

“站住!”元和大师的声音陡然转厉,檐角的铁马被他的气劲震得狂响,“了悟师弟,你要将一个重伤的孩子,亲手送进禁军的刀下?”

了悟的脚步钉在原地,后背绷得像块木板:“不然呢?!难道要让全寺的人跟着死?!大师慈悲,可慈悲换不来活命!”

“佛曰众生平等,”元和大师的声音缓了下来,却带着千斤重的力量,“若为了活命,便要将无辜之人推入火坑,这佛,不修也罢;这寺,留之何用?”

他上前一步,怀里的萧沅似乎被惊动,嘤咛了一声,小手抓住了他的僧袍角。元和大师轻轻拍着他的背,目光扫过廊下的僧人:“贫尼知道,大家怕。可这孩子更怕——他刚失去了所有亲人,身上还有十七处伤口,此刻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若我们不收留他,他今夜就得死在山门外的雪地里。”

他抬手,从颈间解下一串佛珠。那佛珠是百年菩提子做的,每一颗都被他盘得油亮,珠身上刻着细密的经文。他将佛珠放在了尘手里,菩提子的温润压得老主持的手微微下沉。

“这串佛珠,是贫尼当年受戒时,恩师所赠。”元和大师的指尖划过佛珠上的裂痕——那是十年前他为护一个被拐卖的女童,硬接了邪修一掌留下的,“今日,贫尼用它作保。若因收留这孩子,给净慈寺带来祸事,贫尼一力承担。朝廷要抓要杀,冲贫尼来;寺庙若有损毁,贫尼愿在此闭关十年,译经百卷,为贵寺重修山门。”

菩提子在掌心里发烫,了尘的手指颤了颤。他抬头看向元和大师,老和尚的头发被晚风拂得散乱,脸上的皱纹里还沾着山路的尘土,可那双眼睛,却亮得像寺里的长明灯。

他突然想起三年前,元和大师挂单此处,恰逢山洪暴发,是他带头跳进洪水里,用身体挡住冲垮堤坝的巨石,救了下游三个村子的人。那时他也是这样,浑身是伤,却笑着说“佛在心中,水不能淹”。

“师父……”小沙弥怯生生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指着山门外,“那几个黑衣人……好像往这边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山门。暮色里,三个黑影正顺着石阶往上走,腰间的弩箭在树影里闪着冷光。脚步很轻,却像踩在每个人的心上。

了尘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喉结动了动:“了缘,带萧老施主去西厢房,取些干净的伤药。了悟,去库房拿床棉被,再烧壶热水。”

了缘和了悟都愣了愣,见主持的脸色异常坚定,终究没敢再反驳,低着头应了声“是”。

“元和师兄,”了尘将菩提子佛珠还给元和大师,双手合十深深一礼,“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净慈寺虽小,却也容得下一颗慈悲心。这孩子,我们收了。”

元和大师眼中闪过一丝暖意,合十还礼:“多谢师兄。”

“快进屋吧。”了尘侧身让开道路,声音压得极低,“西厢房后有个地窖,是以前藏粮食的,隐蔽得很。先把孩子藏进去,伤药和水我让人送过去。”

萧福忙不迭地应着,跟着了缘往后院走。元和大师抱着萧沅,刚要迈步,却被了尘拉住了僧袍。

“师兄,”老主持的声音压得像耳语,眼神往萧沅颈间的红痕瞟了瞟,“那孩子……当真只是普通遗孤?”

元和大师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萧沅的眉头还蹙着,睫毛上的泪己经干了,留下两道浅浅的痕。他颈间的红痕在暮色里泛着淡淡的光,像一颗蜷缩的星。

“他是萧家的孩子。”元和大师的声音很轻,“镇北将军萧屹的独子。”

了尘的脸“唰”地白了。

萧家满门抄斩的消息,三天前就传到了寺里。禁军在各州县张贴的画像上,萧将军的独子被画成了青面獠牙的“妖星”,说他出世时天现血光,注定要祸乱天下。朝廷悬赏万两黄金,要取这孩子的项上人头。

“是……是他?”了尘的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往后退了两步,撞在廊柱上,“师兄,你这是把我们净慈寺,往油锅里推啊!”

“萧将军忠君报国,三代将门,”元和大师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的孩子,怎会是什么妖星?所谓‘妖星出世’,不过是朝廷构陷萧家的借口罢了。”

“可、可朝廷的旨意……”

“旨意若违了天道,逆了人心,便不是正道。”元和大师抬手,轻轻按住了尘的肩,“师兄,你看这孩子,他才八岁,身上有十七处伤口,其中三处深可见骨。他杀过谁?祸乱过谁?若这样的孩子都是妖星,那这天下,还有‘无辜’二字吗?”

了尘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晚风从山门灌进来,吹得他的僧袍猎猎作响,也吹得山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地窖在西厢房第三间的佛像底下,”了尘猛地抓住元和大师的手,指节冰凉,“机关在佛像的莲花座上,左转三圈。师兄,无论听到什么,都别出来。”

说完,他转身就往山门走,背影在暮色里挺得笔首,竟有了几分赴死的决绝。

元和大师抱着萧沅,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廊角,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孩子。萧沅的呼吸稍微平稳了些,小手还攥着他的僧袍角,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孩子,”他轻轻拍着萧沅的背,声音温柔得像月光,“别怕。有贫尼在,没人能再伤你。”

西厢房的门虚掩着,了缘正站在门口等他。见元和大师来,他忙引着往屋里走。房间很小,只有一张木板床,一张旧书桌,墙角堆着些干柴。佛像在最里侧,是尊泥塑的观音,颜料都剥落了,露出底下的黄土。

“机关在莲花座上。”了缘的声音压得很低,眼神往窗外瞟了瞟,“主持说……委屈大师了。”

元和大师点了点头,抱着萧沅走到佛像前。手指按在冰凉的莲花座上,左转三圈,只听“咔哒”一声轻响,佛像后的墙面缓缓移开,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口,一股潮湿的土腥味扑面而来。

“下面有稻草,还有盏油灯。”了缘递过一个布包,里面是伤药和几块干粮,“我稍后把热水送过来。”

元和大师接过布包,刚要进洞,就听到山门那边传来了尘的声音,带着刻意装出的恭敬:“几位官爷深夜到访,不知有何贵干?”

“奉命搜查!”一个粗哑的声音响起,带着金属的冷硬,“听说方才有人看到,一个老和尚带着个带伤的孩子进了寺里?”

元和大师的脚步顿了顿。

了缘的脸瞬间白了,推了推他的胳膊:“大师快进去!我去应付!”

元和大师点了点头,抱着萧沅钻进地窖。身后的墙面缓缓合上,将外面的声音隔成了模糊的嗡嗡声。

地窖不大,刚好能容下两个人。角落里堆着些干稻草,散发着淡淡的霉味。元和大师将萧沅放在稻草上,借着从缝隙透进来的微光,解开他的衣袍。

孩子的身上果然有十七处伤口。有的是刀伤,边缘整齐;有的是箭伤,箭头虽然拔了,却还在渗血;最严重的是后背那处,像是被马蹄踩过,皮肉翻卷着,深可见骨。

元和大师叹了口气,从布包里取出伤药。药粉是灰褐色的,带着草药的苦味。他小心地撒在萧沅的伤口上,孩子疼得嘤咛一声,眉头蹙得更紧,小手在空中乱抓了抓,最终还是攥紧了元和大师的衣袖。

“不疼,不疼……”元和大师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哄婴儿一样,“很快就好了。”

他的指尖泛着淡淡的金光,按在萧沅后背的伤口上。佛光缓缓渗入皮肉,那些翻卷的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拢了些。萧沅的呼吸渐渐平稳,眉头也舒展了些,只是眼角还挂着泪,像是在做什么噩梦。

外面的争吵声越来越响。

“搜查?官爷说笑了,我们这净慈寺就这么大,除了僧人就是香客,哪有什么带伤的孩子?”这是了尘的声音,带着刻意的镇定。

“没有?”粗哑的声音冷笑,“方才有人亲眼看到,一个老和尚抱着个满身是血的孩子进了山门!你敢说没有?!”

“许是看错了吧?”了缘的声音插了进来,带着讨好的笑,“方才确实有位挂单的大师回来,不过他是一个人……官爷不信,大可搜搜看!”

“搜!”

脚步声在院子里响起来,伴随着翻箱倒柜的哐当声,还有僧人的惊呼声。元和大师能听到知客僧了悟的声音:“官爷!那是方丈的禅房,里面都是经书!”接着是书架被推倒的巨响。

萧沅似乎被外面的动静惊醒了,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

洞里很暗,只有一丝微光从墙缝透进来,刚好照在元和大师的脸上。老和尚的眉眼很柔和,眼神里的悲悯像水一样,漫过他的视线。

“你是谁?”萧沅的声音哑得像砂纸摩擦,喉咙里又干又疼。

“贫尼元和。”元和大师的声音很轻,“孩子,你现在安全了。”

“安全?”萧沅的眼神空洞了一瞬,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挣扎着要坐起来,却牵扯到伤口,疼得倒抽一口冷气,“我叔叔呢?幻儿姐呢?他们在哪里?!”

“他们……”元和大师顿了顿,指尖轻轻按住他的肩膀,“他们去了很远的地方,要很久才能回来。”

“很远的地方?”萧沅的眼睛猛地睁大,里面的光像燃尽的火星,瞬间灭了,“是……是像我爹娘一样,去了天上吗?”

元和大师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萧沅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没发出声音。眼泪突然就涌了出来,大颗大颗地砸在稻草上,洇出一个个深色的印子。他没有哭出声,只是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小小的身体蜷缩成一团,像只被暴雨淋湿的幼兽。

元和大师轻轻抱住他,拍着他的背。孩子的身体很凉,还在不停地抖。他能感觉到萧沅的指甲深深掐进他的僧袍里,像是要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

“哭吧。”元和大师的声音温柔得像月光,“哭出来,就不那么疼了。”

这句话像一道闸门,萧沅的哭声终于破了堤。他趴在元和大师的怀里,哭得撕心裂肺,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无助。那些被强行压抑的恐惧、悲伤、愤怒,此刻都随着眼泪涌了出来,打湿了元和大师的僧袍,也打湿了地窖里冰冷的空气。

外面的搜查声还在继续。脚步声在西厢房外停了下来,接着是门被踹开的巨响。

“这里搜过了吗?”是那个粗哑的声音。

“回大人,搜过了,没人。”

“佛像后面呢?床底下呢?都仔细看看!”

脚步声越来越近,元和大师能听到有人在敲墙面,咚咚的声响,像敲在心脏上。萧沅的哭声猛地顿住,身体僵得像块石头,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小手紧紧抓住元和大师的衣袖。

元和大师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指尖泛出淡淡的金光,将两人的气息完全收敛。

“咚、咚、咚。”

敲击声停在了佛像后面的墙面上。

“大人,这墙好像是空的。”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

“砸开看看!”

钝器撞击墙面的声音传来,泥土簌簌地往下掉。萧沅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牙齿咬得咯咯响,眼神里的恐惧渐渐被一种冰冷的恨意取代——就像那天在林子里,看到幻儿倒在血泊里时一样。

元和大师的指尖轻轻按在他的眉心,一股清凉的佛光缓缓注入。萧沅的眼神稍微平静了些,只是抓着僧袍的手,依旧攥得死紧。

“大人!”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了悟的声音,带着惊慌,“主持他……他晕过去了!”

外面的敲击声停了。

“晕了?”粗哑的声音冷哼,“装的吧?”

“不是装的!”了缘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带着哭腔,“主持年事己高,方才被官爷一吓,一口气没上来……再这么折腾下去,怕是要出人命啊!”

外面安静了片刻。

“晦气!”粗哑的声音骂了一句,“走!这破庙看来是真没有。咱们去下一个地方搜!”

脚步声渐渐远去,山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又重重关上。

地窖里终于恢复了安静。

萧沅还紧紧抓着元和大师的衣袖,眼神里的恨意慢慢褪去,只剩下浓浓的疲惫和茫然。他看着元和大师,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把头埋进了他的怀里,像只找到了避风港的幼鸟。

元和大师轻轻拍着他的背,听着外面传来了缘和了悟的低语,还有他们搀扶着了尘往禅房走的脚步声。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禁军既然找到了这里,就绝不会善罢甘休。净慈寺的风,从今夜起,就要紧了。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萧沅己经睡着了,眉头却依旧蹙着,眼角还挂着泪。颈间的红痕在微光里泛着淡淡的光,像一颗沉睡的星。

元和大师叹了口气,指尖轻轻抚过那道红痕。

“孩子,”他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像梦,“你的劫,才刚刚开始啊。”

地窖外,月色渐渐升了起来,透过窗棂洒在西厢房的地板上,像铺了一层薄薄的霜。远处的山风卷着松涛传来,带着几分寒意,吹得净慈寺的檐角铁马,又叮铃叮铃地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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