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房的铜锁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苏瑶捏着从林氏表哥房里偷来的钥匙,指尖微微发颤。父亲说林氏的表哥王奎在库房当差,而昨夜赵嬷嬷与黑衣人密谈时,提到的 “盔甲碎片” 定藏在这里。
“小姐,真要进去吗?这里看守严密,要是被发现……” 春桃攥着灯笼的手沁出冷汗,库房是府里禁地,除了王奎和几个老仆,谁也不许靠近。
苏瑶点头,将钥匙插进锁孔:“李嬷嬷死前说宁王要对父亲不利,这些碎片定是宁王私造兵器的证据。林氏让王奎藏在这里,就是想等时机成熟,栽赃给父亲。”
锁芯 “咔哒” 一声弹开,两人闪身进去。库房里弥漫着樟木和灰尘的气味,一排排货架上堆满了绸缎、瓷器,角落里还摞着几箱兵器 —— 那是镇国公府历代的赏赐,用黄绸盖着,透着肃杀之气。
苏瑶提着灯笼走到角落,蹲下身拨开最底层的木箱。箱子里铺着干草,上面放着些锈迹斑斑的箭头,看似寻常。她伸手往草下探去,指尖突然触到一片冰凉坚硬的东西,形状像是盔甲的护心镜。
“找到了。” 苏瑶低声道,将那片巴掌大的金属片抽出来。月光透过气窗照在上面,能看到边缘清晰的锻造纹路,这绝非朝廷制式的盔甲 —— 上面刻着的云纹比亲王规制还要繁复,分明是谋反用的僭越之物。
春桃刚要说话,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苏瑶连忙将碎片塞进袖中,拉着春桃躲进货架后的阴影里。
门被推开,王奎醉醺醺地走进来,手里还提着个酒壶。他晃到角落,踢了踢那箱箭头,嘴里嘟囔着:“死婆子,催什么催…… 不就是几片破铁吗,值得半夜来看?”
接着是赵嬷嬷的声音,压得极低:“王爷催得紧,让尽快运出去。镇国公要是发现了,咱们都得掉脑袋!”
“怕什么?” 王奎灌了口酒,“这老东西眼里只有军务,哪会查库房?等过几日借送军粮的由头,混在粮草车里运去西郊,神不知鬼不觉。”
西郊?苏瑶的心猛地一跳,正是父亲三日后要去勘察的地方。他们竟想把兵器运去密林,栽赃父亲私通叛军?
赵嬷嬷又说了几句,两人锁上门离开。苏瑶从阴影里走出来,后背己被冷汗浸湿。原来林氏不仅想害死父亲,还要让镇国公府背上谋反的罪名,真是好狠毒的心!
“小姐,我们快把碎片交给老爷吧!” 春桃急道。
苏瑶摇头:“现在还不行。只有一片碎片,林氏定会抵赖。我们得找到所有碎片,让她无从狡辩。” 她看着那箱箭头,突然有了主意,“王奎说要混在粮草车里运走,我们就等他们动手时,人赃并获。”
两人刚要离开,苏瑶的目光突然被货架顶层的一个锦盒吸引。那盒子上绣着的缠枝莲纹,与母亲生前最爱的那只妆盒一模一样。她搬来梯子爬上去,打开锦盒,里面竟放着几封泛黄的信笺。
最上面的信纸写着:“三月初三,西郊密林,以红灯为号,取镇国公项上首级……” 落款是个模糊的 “宁” 字!
苏瑶的指尖冰凉,这竟是宁王与林氏的密信!原来母亲的死也与他们有关 —— 信里提到 “苏氏(苏瑶生母)察觉,需除之”,字迹与宁王那封密信如出一辙。
“小姐,怎么了?” 春桃见她脸色发白,连忙问道。
苏瑶将信笺塞进怀里,声音发颤:“我娘…… 我娘是被他们害死的。”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赵嬷嬷的声音:“王奎,你方才看到货架上的锦盒了吗?王爷特意嘱咐要收好……”
苏瑶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拉着春桃就往气窗钻。气窗狭小,两人费力地挤出去,刚落在墙外的草丛里,就听到库房的门被再次推开。
“谁在那里?” 王奎的喝声传来,紧接着是灯笼晃动的光晕。
苏瑶拉着春桃在暗处狂奔,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跑到回廊拐角时,春桃突然 “哎哟” 一声,脚踝崴了。
“小姐你先走!” 春桃推了她一把,“我引开他们!”
苏瑶看着她决绝的眼神,咬了咬牙:“在假山后等我!” 转身往相反方向跑去。
她刚跑出没多远,就撞见个熟悉的身影。萧逸尘穿着身月白锦袍,正站在海棠树下,像是特意等在这里。
“跟我来。” 他不由分说地拉起她的手,往更深处的竹林跑去。
身后的呼喊声渐渐远了,萧逸尘才停下脚步,看着她发红的眼眶:“找到了?”
苏瑶点点头,从怀里掏出那封密信。月光下,萧逸尘的脸色越来越沉,手指捏着信纸微微发颤:“我查到的果然没错,你母亲的死,宁王难辞其咎。”
“你早就知道?” 苏瑶抬头看他,眼底满是震惊。
萧逸尘沉默片刻,从袖中取出块玉佩,上面刻着个 “玥” 字:“这是我母妃的遗物,她说当年若不是你母亲相救,她早己死在宫斗里。”
苏瑶愣住了。母亲竟救过萧逸尘的母妃?难怪他会说 “受你母亲之托”。
“这些证据还不够。” 萧逸尘将信笺折好递给她,“宁王在朝中势力庞大,没有铁证,扳不倒他。” 他顿了顿,“三日后的军粮车,我会让人盯着,定能让他们人赃并获。”
苏瑶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心头一暖。有他相助,或许真的能为母亲和张婆子报仇。
两人刚要离开竹林,就听到假山方向传来春桃的惨叫。苏瑶的心脏骤然缩紧,疯了似的往那边跑。
假山后,春桃被绑在石柱上,赵嬷嬷正拿着鞭子抽打她:“说!大小姐去哪了?那片碎片是不是被你们拿走了?”
“我不知道!” 春桃疼得浑身是血,却咬着牙不肯松口,“你们这些坏人,不得好死!”
“找死!” 赵嬷嬷扬起鞭子就要再打,手腕却被人死死攥住。
“谁?” 赵嬷嬷回头,看到苏瑶冰冷的眼神,吓得手一抖,鞭子掉在地上。
苏瑶扶起春桃,声音冷得像冰:“赵嬷嬷,你敢动我的人,我让你生不如死。”
赵嬷嬷色厉内荏:“大小姐私闯库房,还偷了王爷的东西,老奴这是替夫人教训你!”
“哦?王爷的东西?” 苏瑶冷笑,“你倒是说说,宁王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甘愿为他卖命?”
赵嬷嬷的脸色瞬间惨白,像是被踩住了尾巴的猫:“你…… 你胡说什么!”
就在这时,王奎带着家丁赶来,举着火把将假山围住:“抓住她们!别让她们跑了!”
苏瑶将春桃护在身后,手悄悄摸向袖中的匕首。她知道,今晚这关,怕是很难过去了。
萧逸尘不知何时己站在她身侧,指尖扣着几粒石子,低声道:“往东边跑,我殿后。”
苏瑶摇摇头:“要走一起走。”
萧逸尘看着她倔强的眼神,突然笑了:“好。”
火把的光芒映着两人的脸,一个决绝,一个从容。赵嬷嬷看着他们紧握的手,突然尖叫道:“是六皇子!抓住六皇子和大小姐私会的证据!”
苏瑶的心猛地一沉。私会?他们竟想用这种龌龊手段毁了自己和萧逸尘?
她看向萧逸尘,发现他眼底闪过一丝杀意。月光下,他的手缓缓抬起,似乎要动用什么厉害手段。
而远处的正厅方向,突然亮起一盏红灯笼,在夜色里格外刺眼 —— 那是林氏约定的信号,意味着她己经惊动了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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