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微凉的药粉触及伤口的瞬间,苏清沅下意识地缩了一下,但随即就被他另一只手稳稳地托住了手腕。那触感温暖而有力,却又带着恰到好处的克制。药粉带来的刺痛很快就被一阵清凉的舒适感取代,就像夏日里突然吹来的一缕清风。
在这个距离下,苏清沅能清楚地看到他低垂的眉眼,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高挺的鼻梁在侧脸上勾勒出完美的弧度。他专注的神情与平日里冷硬刚毅的形象形成了鲜明对比,此刻的他更像是在修复一件珍贵的艺术品。苏清沅感觉自己的心跳又一次不受控制地加快了节奏,胸腔里像是揣了只不安分的小兔子。
"好了,就这样吧。"他缓缓松开紧握的手指,将那个小巧的药盒轻轻塞进她微微颤抖的掌心,"拿着吧,以后可要多加小心些。"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苏清沅怔怔地接过那个还残留着他体温的金属小盒,指尖传来微凉的触感。她抬头时,只看见他己经转身离去的背影,那挺拔的身姿在夕阳下显得格外清晰。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头上戴着的军帽,帽檐投下的阴影遮住了她复杂的表情,却遮不住心头翻涌的万千思绪。
落日的余晖洒在乡间的小路上,将两人的身影拉得悠长。他们一前一后地走着,中间隔着恰到好处的距离,谁也没有开口打破这份沉默。只有脚步声在土路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偶尔惊起草丛中的虫鸣。
军帽下的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视线所及之处都蒙上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色彩。她握紧手中的药盒,感受着金属表面渐渐冷却的温度,心里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纷乱。
回村的土路上,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西周安静得只剩下彼此的脚步声和远处稻田被晚风拂过的沙沙声响。夕阳的余晖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在泥泞的小路上投下交错的剪影。苏清沅始终保持着一步半的恰当距离,目光时不时地落在前方那个挺拔的背影上——顾晏廷的军装被汗水微微浸湿,紧贴着他宽阔的背脊,随着稳健的步伐,他的手臂有节奏地摆动着,带着军人特有的利落。
那顶略显宽大的军帽压在她额前,帽檐投下的阴影让视线变得有些模糊。鼻间萦绕着从帽子上传来的气息,那是混合了皂角清香和阳光晒过的温暖味道,莫名让她心跳加速。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指,轻轻将帽檐往上推了推,让更多光线透进来。
"伤口还疼?"顾晏廷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平稳。他并未回头,脚步也没有丝毫停顿,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不疼了。"苏清沅连忙回答,声音在空旷的田野上显得格外轻柔。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谢谢你的药。"
"小伤。"他的回应依旧简短有力,带着军人特有的干脆,"注意别沾水。"这句话说完,两人之间又恢复了先前的沉默,但这沉默并不令人不适,反而透着一种默契的安宁。
沿着蜿蜒的乡间小路又走了一段距离,村口那棵枝繁叶茂的大榕树渐渐在视野中清晰起来。就在这当口,苏清沅突然记起一件要紧事,她加快脚步追上前去,与顾晏廷并肩而行。她抬手摘下那顶略显宽大的军帽,双手捧着递到对方面前:"顾连长,您的帽子,多谢您借给我戴。"
顾晏廷闻声停下脚步,转身望向她。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温柔地洒在女孩略显苍白的脸庞上,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她清澈的眼眸中盛满真诚的感激,却又隐约透着一丝少女特有的拘谨。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下移,落在她递来帽子的手上——那纤细的手指微微颤抖,手背上还留着一道己经结痂的细小伤痕,想必是白天在山间采药时不慎被荆棘划伤的。
他没有立即接过帽子,而是若有所思地凝视着自己右臂的军装袖口。那里有一道寸许长的裂口,边缘的布料微微翻卷,露出浅色的内衬,隐约可见己经干涸发暗的血迹——正是方才为她包扎伤口时,被她慌乱中抓破的。
苏清沅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心头突然一紧,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滞了滞。
是了!刚才在那条昏暗狭窄的巷子里,当那个身材高大的混混被制服之前,苏清沅分明注意到他手中有一道寒光闪过。当时情况紧急,她没能看清那究竟是什么,但现在仔细回想起来,那极有可能是一枚锋利的刀片或是其他小型凶器!顾晏廷的动作实在太快了,她只看到他利落地制服了对方,却完全没有注意到,就在那一瞬间,他为了保护她不被伤害,竟然用自己的胳膊挡下了那致命的一击!
"你受伤了!"苏清沅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里带着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急切和担忧。她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顾晏廷的右臂上,那里有一道明显的划痕,正透过军装的破损处若隐若现。
顾晏廷顺着她的视线随意地瞥了一眼自己的胳膊,脸上的表情依然平静如水,就好像那只是一粒微不足道的灰尘落在了衣服上。"小口子,不碍事。"他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说完,这才伸手接过苏清沅递来的军帽,动作优雅地掸了掸上面根本不存在的灰尘,然后重新戴回头上。在他抬手的过程中,那道伤口在军装袖口的遮掩下时隐时现,却依然能看出伤得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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