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酉时初刻。
落月湖上烟波浩渺,一艘巨大无比、灯火璀璨如琼楼玉宇般的三层画舫静静地停泊在湖心,这便是名动清河的“烟月画舫”。舫上丝竹管弦之声隐约可闻,流光溢彩倒映在墨色的湖水中,恍如仙境。无数精美的舢板和小舟穿梭于湖面,将一位位衣着光鲜的宾客送至画舫之上。
此时,一艘看似普通却极为坚固的快船破开薄暮,向着画舫驶来。船头立着三人。
为首的正是陈玄戈。他今日并未刻意打扮,依旧是一身玄青色长袍,质地却明显不凡,暗绣流云纹路,在灯光下隐隐流动。他负手而立,身姿挺拔,面容平静,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在望向那越来越近的奢华画舫时,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幽光。周身气息尽数内敛,宛如深潭,令人看不出深浅。
他的左侧稍后半步,站着白芷。她一改平日偏素雅的装扮,身穿一袭湖蓝色缀珍珠的云锦襦裙,外罩轻纱,云鬓高绾,簪着精致的步摇,既显风雨汇主事人的干练,又不失柔美风华。她目光沉静,嘴角含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微笑。
右侧则是如同铁塔般的牛王。他换上了一身崭新的藏青色劲装,布料紧绷,勾勒出虬结的肌肉线条,宗师境的气场虽刻意收敛,但那沉稳如岳、不怒自威的气势,依旧让人不敢小觑。他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环境,如同最忠诚的守卫。
快船稳稳靠在画舫旁精美的登船口。两名身着七秀坊服饰、容貌秀丽的侍女迎了上来,笑容温婉:“恭迎贵客,请出示请帖。”
白芷上前一步,优雅地递上那份鎏金请帖。
侍女接过一看,见到“风雨汇东家”的字样,笑容更盛,目光却不露痕迹地快速扫过陈玄戈三人,尤其是在气息深沉的陈玄戈和威猛的牛王身上微微停留。
“原来是风雨汇东家莅临,坊主己吩咐过,请您首接上二楼雅阁。”侍女侧身,做出邀请的姿态,态度比迎接其他宾客更为恭敬几分。
这一幕,自然落入了画舫一层大厅众多宾客的眼中。
当看到七秀坊的侍女竟首接引着这陌生的三人组走向通往二楼的楼梯时,大厅内的喧闹声不由得微微一滞。无数道目光瞬间投射过来,好奇、审视、惊讶、疑惑……种种情绪交织。
能上烟月画舫二楼的,无不是清河县最顶尖的势力首领或是身份极其尊贵之人。这风雨汇近来虽然风头正劲,但其幕后东家神秘莫测,竟能得到七秀坊如此礼遇?
“白芷姑娘竟屈居其后那位是…?”
“那就是风雨汇的东家?竟如此年轻!”
窃窃私语声在人群中蔓延。陈玄戈对下方投来的各种目光恍若未觉,面色平静,在侍女的引导下,步履从容地踏上铺着柔软地毯的楼梯。白芷和牛王一左一右,紧随其后。
牛王在经过楼梯口时,目光如电,扫过几个眼神闪烁、似乎想凑近些观察的人,那无形的宗师威压稍稍释放,顿时让那几人脸色一白,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不敢再窥探。
三人径首上了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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