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秀流芳’…”璇玑轻声重复了一遍，眸中光华流转，似在细细品味，“信口胡诌便能如此，陈公子过谦了。此诗清丽中含俊逸，写景处见情怀，尤其是‘七秀挥毫剑气隐，玉盏映月诗心悬’一联，着实精妙。想必不出明日，公子这首《七秀流芳》便会传遍画舫，甚至…飘入我七秀坊水月轩中，引得姐妹们争相传阅品评了。”
她语气看似赞叹，实则暗藏机锋，点明此诗己引起七秀坊高层注意，更在试探陈玄戈的真实反应。
正说话间，阁外传来轻微脚步声，一名侍女端着一碟精致茶点进来，步履轻盈，放下点心时，却飞快地低声对璇玑说了一句：“坊内姐妹都己传阅了，琉璃姐姐说‘诗如其人，深藏不露’，玉簌姐姐己即兴为诗谱了半阙曲…”
声音虽低，却恰好能让陈玄戈隐约听到。侍女说完便躬身退下，仿佛只是寻常伺候。
璇玑唇角笑意更深，亲自将茶点推向陈玄戈：“陈公子请看，佳作便是如此，自有其生命力。还未正式录于纸上，己先声夺人，在我七秀坊内口耳相传了。”她这话半是调侃，半是再次强调七秀坊对这首诗及其作者的关注程度。
陈玄戈心中了然，自己那首诗果然成了投石问路的那颗石子，效果甚至比预期更佳。他面上却只露出恰到好处的讶异与谦逊：“姑娘谬赞，实在愧不敢当。几句俚句，能入七秀坊诸位大家之耳，己是侥幸，岂敢奢求品评。”
阁内茶香袅袅，窗外湖光静谧。两人看似品茗论诗，言笑晏晏，实则话语间机锋暗藏，彼此试探。璇玑想摸清这突然冒出、文采斐然的陌生人的底细；而陈玄戈则借此机会，既展露了锋芒，又在七秀坊核心人物心中留下了深刻印象。
二人又看似闲谈了几句诗词茶道，言语间机锋暗藏，彼此试探，却又点到即止。
约半盏茶后，陈玄戈起身告辞。璇玑并未强留，亲自送他至楼梯口。
待陈玄戈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尽头，璇玑脸上的浅笑渐渐敛去。一个黑衣老妪如鬼魅般自阴影处浮现。
“嬷嬷，你怎么看？”璇玑声音低沉。
“深不可测。”老妪声音沙哑，“其气息内敛，老身竟探不出深浅，但绝非普通商人。
璇玑颔首：“ 陈玄戈…派人仔细去查，我要知道他的一切。还有，通知下去，日后对此人及其势力，多加留意，暂以观察为主，非必要勿起冲突。”
“是。”
璇玑转身望向窗外，只见一叶扁舟正离开画舫，驶向黑暗的湖面。舟上那袭青衫，在月色下格外醒目。
“清河县这潭水，是越来越浑了。”她轻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而小舟上的陈玄戈，回首望了一眼灯火辉煌的烟月画舫，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这一夜之后，“陈玄戈”之名，连同那首《七秀流芳》，必将先于他本人在清河县的上层圈子与江湖秘闻中悄然流传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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