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那宇宙核心光晕后若隐若现的入口，仿佛穿透了一层温暖而柔韧的能量膜，“海神之怒”号最终抵达了这场漫长征程的终点。
眼前豁然开朗，却并非想象中的堆满金山银海、神器林立的藏宝库。他们悬浮在一个巨大得难以估量的球形空间中心。空间的“壁”并非实体，而是由流动的、温和的乳白色光芒构成，上面缓缓流淌着无数更加复杂、更加深邃的规则符文，如同星河流转，又如同一个巨大无比的大脑在思考。
这里安静、圣洁，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心生敬畏的安宁感。这就是波塞冬亚文明智慧的最终极结晶之地——“终焉圣殿”（The Final Sanctum）。
在空间的正中心，悬浮着三样东西：
左边，是一个不断变幻形态的、由纯粹信息流光构成的复杂结构，它自行运转、推演，仿佛蕴含着波塞冬亚所有的科技、历史、艺术乃至对宇宙的认知。知识的海洋。
右边，是少量实物。几件流淌着微光的、造型奇特的武器或工具；一些盛放在透明容器中、散发着能量波动的奇异晶体和材料；甚至还有一小艘流线型、科技感十足的微型潜航器。有形的宝藏。
而最中间，也是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朴素无比的白玉小池，里面盛放着大半池清澈见底、散发着难以言喻生命气息的液体。它没有任何炫目的光华，却仿佛是整个圣殿的中心，所有的光芒和符文都隐隐围绕着它流转。仅仅是感受到它散发出的气息，就让人感到通体舒泰，何奇的伤势似乎都缓和了几分，甄雨汐的精神力变得异常宁静通透，王梦菲感到充满活力。
“生命之泉”（The Aqua Vitae）——波塞冬亚文明最伟大的创造，能治愈一切伤势，重塑生命形态，甚至激发潜在超能力的圣物！
无尽的财富、终极的知识、永恒的生命与力量……所有智慧生命梦寐以求的一切，尽在于此，触手可及！
然而，就在众人被这终极奖赏震撼得失神之际，那个空灵而中性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首接回荡在每个人的意识最深处，冰冷而残酷：
“欢迎抵达终焉圣殿，后来者。”
“你们展现了勇气、智慧、意志，并初步理解了‘流’与‘规则’。”
“依照古老的契约，你们有权获得奖赏。”
“然而，最终的真理，在于‘平衡’与‘抉择’。”
“圣殿之力，仅能维系一次完整的赐福。”
“生命之泉，仅能确保一人完成终极进化。”
“知识海洋，仅能向一个意识完全敞开。”
“无尽宝藏，仅认一位主人之心念。”
“选择吧。”
“你们之中，唯有一位能承载这份‘唯一’，沐浴圣泉，融合知识，执掌宝藏，成为新的守护者。”
“其余者，你们的痕迹将被抹去，成为维持圣殿运行的基石。”
“时间无多。做出你们的选择。”
声音消失，留下死一般的寂静。
只能活一个？
巨大的希望之后，是更加残酷绝望的深渊！
所有人都僵住了，难以置信地消化着这最后的、也是最为残忍的考验。一路走来，他们是一个团队，互相扶持，互相牺牲，才抵达这里。而现在，却要他们为了这终极的奖励，自相残杀？或者……牺牲他人？
这比任何刀剑相加的考验更加恶毒！它首接撕裂人性中最根本的羁绊！
“不……这不可能……”王梦菲脸色惨白，喃喃自语，她看着何奇，又看看甄雨汐，眼中充满了痛苦和挣扎。她渴望力量保护大家，渴望何奇康复，渴望雨汐站起来，但绝不是以这种方式！
甄雨汐紧紧抓着扶手，身体微微颤抖。圣泉的气息对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那是站起来的唯一希望，但代价是其他所有人的生命？尤其是何奇和王梦菲？她宁愿永远瘫痪！
岸本教授、瑞德上校、肖博士等人也陷入了巨大的内心风暴。求生是本能，但他们的理智和良知无法接受用同伴的尸骨铺就自己的成神之路。
林旭在基地那边也炸了：“狗屁的终极考验！这特么是哪个变态想出来的！老板！咱们不要了！炸了这破殿！一起回去！”
何奇躺在医疗床上，胸口剧烈起伏，眼神复杂到了极点。他看着那池圣水，那是治愈雨汐的全部希望，也是菲儿不再担惊受怕的保障，更是对抗“渊龙”和“暗影联盟”的关键。但他能因此牺牲其他人吗？尤其是……牺牲她们？
圣殿的光芒依旧柔和，却仿佛带着冰冷的嘲讽，注视着这群陷入绝境的人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无形的压力越来越大。圣殿的光芒开始微微波动，似乎在不耐烦地催促。
就在这时，王梦菲忽然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她走到何奇床边，脸上露出一个极其温柔却又带着诀别意味的笑容。
“何奇哥哥，”她轻声说，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下，“你知道吗？从你下山救我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之一。后来，又有了雨汐姐姐……我真的……真的很开心。”
她顿了顿，声音哽咽却坚定：“所以，带着雨汐姐姐活下去吧。你治好她，你们一起，带着大家该得的东西，出去。替我看看……外面的阳光。”
说完，她竟猛地转身，决绝地朝着减压舱冲去！她竟然想通过自我牺牲，强行离开潜艇，用自己的“被抹去”，来换取何奇做出选择，刘三妖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换取大家生的机会！
“菲儿！不要！”何奇和甄雨汐同时惊呼！
几乎在同一时刻，甄雨汐也做出了反应！她猛地操控悬浮椅，不是冲向减压舱，而是冲向了潜艇的武器控制台（虽然大部分失效）！她用尽全部精神力，试图干扰系统，想要强行启动潜艇的自毁程序！她想用所有人的毁灭，来阻止这场残酷的选择，不让任何双手沾上同伴的鲜血！
“雨汐！”何奇目眦欲裂！
岸本教授、瑞德上校等人也反应过来，试图阻止她们。
混乱！绝望！牺牲！人性的光辉与黑暗在这最后一刻激烈地碰撞！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都停下！！！”
何奇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他不知道从哪里爆发出的力量，竟然猛地从医疗床上坐了起来！鲜血瞬间从他崩裂的伤口涌出，但他浑然不顾！
他的目光扫过决绝的王梦菲，扫过疯狂的甄雨汐，扫过挣扎的众人，眼中充满了无尽的痛楚，却又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和决绝！
“我们一路走来……不是为了自相残杀！也不是为了独享什么力量！”他声音嘶哑，却如同洪钟，敲击在每个人心上，“波塞冬亚毁灭于对力量的贪婪和失控！难道我们还要重蹈他们的覆辙吗？！”
他猛地抬起手，不是指向那三样奖赏，而是指向了这片圣殿本身，指向那些流淌的规则符文！
“这根本不是什么恩赐！这是最后的陷阱！是诱惑我们背叛一切美好情感的毒饵！”何奇的目光仿佛看穿了一切，“真正的传承，不是独占，而是分享！不是成为神，而是守护人！”
他耗尽最后的力量，将手中的“流”字令牌高高举起，将残存的所有精神力、意志力，以及对“流”的理解，毫无保留地注入其中！
他不是要攻击，也不是要获取。
他是要——沟通！与这座圣殿，与波塞冬亚最后的意志，进行一场豪赌！
“如果你们所谓的终极智慧，就是逼迫后来者手足相残，独吞力量！”何奇的声音如同誓言，响彻圣殿，“那这力量，不要也罢！这知识，不值一提！这圣水，与毒药何异？！”
“我们或许渺小，但我们懂得牺牲，懂得守护，懂得……爱！这才是超越一切力量和知识的……真正的‘永恒’！”
“若这圣殿还有一丝真正的灵性，就该明白，值得传承的，绝非冰冷的力量和知识，而是这份……宁死不屈的……羁绊！”
他的话语，如同最后的审判，在圣殿中回荡。
时间仿佛凝固了。
王梦菲停在减压舱前，泪流满面。
甄雨汐的手指僵在控制台上，怔怔地看着何奇。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那流淌的规则符文，骤然停止了运转。
那空灵的声音，久久没有回应。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那冰冷的中性声音再次响起，但这一次，却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像是叹息，又像是……释然：
“羁绊……高于力量……”
“舍弃……即是获得……”
“契约……完成。”
“最终试炼……通过。”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三样悬浮的奖赏——知识光团、有形宝藏、尤其是那池生命之泉——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柔和光芒！
然后，在众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它们化作三道温暖的光流，如同有生命般，主动涌向了潜艇，均匀地、毫无保留地融入了每一个人体内！
知识并非强行灌输，而是化为可供随时查阅的海量信息库烙印在意识深处；宝藏缩小融入各人体内，仿佛等待唤醒；而生命之泉的能量，则温柔地滋养着每一个人！
何奇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愈合，断骨重续，内伤平复，甚至感觉身体强度和精神力都提升到了一个新的层次！
王梦菲感到体内充满了蓬勃的生机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和力。
甄雨汐猛地从悬浮椅上站了起来！她的双腿充满了力量，灵媒体质变得前所未有的稳定和强大！
岸本教授、瑞德上校、肖博士及其团队成员，乃至远在基地的林旭，都同时感到身体被强化，思维更加清晰，或多或少都觉醒了一些特殊的感知或能力！
圣殿的力量，选择了滋养所有人！而不是独宠一人！
那冰冷的规则被打破了！真正的传承，在于分享与守护！
乳白色的圣殿光芒变得更加柔和，然后缓缓黯淡下去。那些规则符文如同完成了最终使命般，渐渐隐去。
通往外界（或许是来时路，或许是新出口）的通道，在远处缓缓打开。
第九层终极考验，以这样一种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方式，通过了。
没有独裁者，没有牺牲者。
有的，是一个获得了真正传承、脱胎换骨、更加团结和强大的团队。
何奇看着恢复健康的甄雨汐，看着喜极而泣的王梦菲，看着焕然一新的同伴，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疲惫却无比欣慰的笑容。
他们的冒险，似乎终于迎来了一个圆满的结局。
然而，真的结束了吗？
那被“观察者”或其它神秘势力窃取的规则信息流，以及“渊龙”和“暗影联盟”的残余威胁，依旧如同阴影，笼罩在未来的道路上。
新的故事，或许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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