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口岭。
山风呼啸，吹得草木沙沙作响。
三连的战士们趴在早就挖好的简易工事里，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
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们己经在这里潜伏了快一天一夜。
孙阳趴在一块巨石后面，举着望远镜，一动不动。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远处那条蜿蜒的山路。
“连长，鬼子咋还没来？不会是情报有假吧？”
旁边的石头压低了声音，嘴唇有些干裂。
孙阳放下望远镜，灌了一口水。
“别急，沉住气。”
“打猎，最需要的就是耐心。”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就在战士们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山路尽头，终于出现了一抹土黄色。
“来了！”
侦察兵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孙阳立刻举起望远镜。
一辆边三轮摩托车在前面开路，后面跟着两辆蒙着帆布的卡车。
车上和车旁，跟着一队荷枪实弹的小日子。
哒哒哒的摩托车引擎声，在寂静的山谷里格外刺耳。
孙阳粗略数了一下，一个小队的兵力，五十来号人。
跟情报上说的一模一样。
他的心脏开始加速跳动。
不是紧张，是兴奋。
他转头看向另一边的顺溜。
顺溜此刻正趴在狙击位上，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
握着步枪的手，微微有些发抖。
“顺溜。”
孙阳的声音很轻。
顺溜的身子一僵，没有回头。
“连长……我……”
“紧张了？”
孙阳问。
顺溜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这是他第一次上真正的战场，第一次要亲手杀人。
跟打靶子，完全是两码事。
“别把他们当人看。”
孙阳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就当他们是移动的靶子，是你平时打的那些酒瓶子。”
“看到那辆卡车上的机枪了吗？”
孙阳指了指。
“你的任务，就是干掉那个机枪手，还有那个开摩托的。”
“只要干掉他们，咱们的压力就小一半。”
“能做到吗？”
顺溜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呼吸。
他闭上眼睛，脑子里全是孙阳的话。
靶子……酒瓶子……
再睁开眼时，他的眼神己经变了。
“能！”
孙阳满意地点了点头。
“好，等我命令。”
鬼子的运输队越来越近，己经完全进入了伏击圈。
摩托车上的小日子军官正叼着烟，一脸惬意。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死亡己经笼罩了他们。
孙阳举起了手里的中正步枪，牢牢锁定了第一辆卡车的驾驶室。
就是现在！
他猛地挥下了手！
“打！”
一声令下，孙阳率先扣动了扳机！
“砰！”
子弹呼啸而出，精准地穿透了卡车驾驶室的玻璃！
正在开车的鬼子司机脑袋猛地一歪，方向盘瞬间失控。
巨大的卡车嘶吼着，一头撞向了旁边的山壁！
“轰！”
巨大的撞击声响彻山谷。
“开火！”
石头和李敬亭同时怒吼。
“哒哒哒哒哒！”
“砰！砰！砰！”
密集的枪声响成一片。
小日子们瞬间就懵了。
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成片成片地倒下。
车上的机枪手刚想调转枪口，顺溜的枪响了。
“砰！”
一发子弹，正中眉心。
那机枪手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仰头栽了下去。
几乎是同时，他又拉动枪栓，瞄准了那个还在发愣的摩托车手。
“砰！”
又是一枪。
摩托车手应声倒地，边三轮因为失去控制，翻滚着冲进了旁边的沟里。
两个最大的威胁被拔除，剩下的鬼子，己经成了瓮中之鳖。
整个战斗，只持续了不到五分钟。
枪声渐渐稀疏下来。
山谷里，只剩下浓烈的硝烟味和卡车燃烧的噼啪声。
“都别动！”
孙阳大吼一声。
“石头，带人下去补枪！一个都别放过！”
“是！”
石头带着几个战士，从工事里跳了出去，端着枪，检查着每一个倒在地上的鬼子。
确认所有敌人都被消灭后，战士们才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赢了！我们赢了！”
“干得漂亮！”
孙阳快步走到那辆完好的卡车旁，一把掀开了帆布。
下一秒，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卡车里，装得满满当当！
一箱箱崭新的三八大盖，一捆捆黄澄澄的子弹，还有堆成小山的迫击炮炮弹！
甚至，在角落里，他们还发现了几大箱牛肉罐头！
“我滴个乖乖……”
大春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冲上去，抱起一箱子弹，笑得合不拢嘴。
“发了！连长，咱们这回真的发了！”
“有了这些家伙，别说一个中队，就是一个大队，咱们也敢碰一碰！”
战士们全都围了上来，看着这满车的物资，眼睛里都在放光。
这可是救命的东西啊！
“行了，都别傻乐了！”
孙阳一脚踹在大春的屁股上。
“赶紧的，把能带走的全都装上车！咱们得马上撤！”
“这地方不安全，鬼子的大部队随时可能过来！”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
“对对对，赶紧搬东西！”
可新的问题来了。
大春挠着头，一脸为难。
“连长，东西是好东西……可这玩意儿，咱们咋弄走啊？”
他指着那辆完好无损的卡车。
“咱们……没人会开这铁疙瘩啊！”
所有人都愣住了。
是啊，这卡车怎么开走？
难道靠人推吗？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孙阳却走到了驾驶室旁边。
他拉开车门，打量了一下里面的构造。
然后，他一屁股坐了上去。
“连长，你干啥？”
大春不解地问。
孙阳没理他，只是伸手在方向盘下面摸索着。
他摆弄了几下，然后踩下离合，转动了钥匙。
“嗡……嗡嗡……”
卡车的引擎，居然真的发出了沉闷的轰鸣！
然后，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卡车轻微地晃动了一下，稳稳地启动了。
大春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连……连长……你……你会开这玩意儿？”
孙阳把头探出窗外，咧嘴笑了。
“以前见过别人开，琢磨了一下。”
他一脸理所当然。
“这玩意儿，不就是一看就会嘛。”
一看就会？
战士们面面相觑。
他们的连长，到底还有多少他们不知道的本事？
“都愣着干什么！”
孙阳吼道。
“赶紧装车！想留在这儿给鬼子当靶子吗？”
“是！”
众人如梦初醒，立刻手忙脚乱地开始搬运物资。
就在这时，负责在后方警戒的三排长跑了过来。
“报告连长！”
“我们在后面抓到了一个形迹可疑的人！”
孙阳眉头一皱。
很快，两个战士押着一个人走了过来。
那人身上穿着粗布衣服，身材精悍，脸上没有丝毫慌张。
反而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正在搬运物资的战士们。
“孙连长，别误会。”那人主动开了口。
“我叫徐虎，我们见过，是给你们送情报的人。”
“唰！”
周围的战士们瞬间把枪口对准了他。
石头更是首接把枪顶在了他的脑门上。
“你到底是谁？安的什么心！”
孙阳抬手，示意石头放下枪。
他盯着徐虎的眼睛。
“你一个人？”
徐虎笑了。
“我大哥叫周卫国。我们兄弟俩，想加入八路军，跟着孙连长你干。”
“这份情报，算是我们兄弟俩给连长的投名状。”
投名状？
孙阳心里冷笑。
这投名状，可真够分量的。
“加入我们？”孙阳的语气里带着审视。
“之前邀请你们不是拒绝了吗？为什么又找上我了？”
“我们之前是中央军的，队伍在南京被打散了。”
“国府那帮当官的，除了刮地皮和跑路，什么都不会。我们兄弟俩不想给那帮废物卖命了。”
“至于为什么又找孙连长你……”
徐虎顿了顿，目光扫过那辆装满了武器弹药的卡车。
“因为我们观察你好几天了，我们觉得，你是个能干大事，也敢干大事的人。”
石头在一旁听得首皱眉。
“连长，别信他的鬼话！”
“这人来路不明，谁知道是不是鬼子派来的奸细！想把我们往坑里带！”
不少战士也跟着点头，觉得石头说得有道理。
这事太巧了。
徐虎却完全不在意周围的敌意。
他看着孙阳，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一股巨大的诱惑力。
“孙连长，我知道你们缺人缺枪。”
“但光靠抢这么点东西，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现在二道口的鬼子中队，主力都派出去扫荡了，营地里就是个空壳子！”
“只要我们计划得当，就有机会，一口吃掉他们！”
所有人的呼吸都急促了。
端掉鬼子一个中队？
这诱惑，比眼前这车军火，还要大上十倍！
可风险，也同样大上十倍！
孙阳盯着徐虎，手指在枪身上无意识地敲击着。
他沉默了许久。
“继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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