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如同冰冷的铁钳,死死扼住了林序的咽喉。前有状若疯魔、意图抢夺他左臂“钥匙”的连帽衫,后有破碎门洞外那若有若无、却带着熟悉阴冷气息的呜咽声步步逼近。
“给我!把它给我!”连帽衫的声音嘶哑扭曲,带着一种病态的狂热,僵首的手臂首勾勾地抓向林序那散发着不祥青白色的左臂。他/她的眼中只剩下贪婪的混沌,仿佛林序不再是活人,而只是一件需要被夺取的物品。
老者怒吼一声,挡在林序身前,枯槁的手掌猛地拍出,带着微弱的金光,印在连帽衫的胸口!
“砰!”
一声闷响,连帽衫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胸口褂子上留下一个焦黑的掌印。但他/她只是顿了顿,仿佛感觉不到疼痛,那双狂热的眼睛依旧死死锁定林序的左臂,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再次扑了上来!老者显然不愿下死手,且似乎也有所顾忌,竟被其逼得连连后退。
而门外,那呜咽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冰冷的气流裹挟着浓雾和墓土特有的腥气,从破口疯狂涌入,煤油灯的光芒开始剧烈闪烁,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彻底熄灭!
“她”要进来了!那个墓园里的“她”!苏婉!或者…附着在她名号之上的那个“它”!
林序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左半身的冰寒剧痛和右手的颤抖几乎要将他撕裂。他看着眼前疯狂的同伴,听着身后索命的低语,捏着那封最终通牒般的信…
归源?湮灭?
不!
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尖锐的不甘和愤怒,如同冰层下挣扎的火焰,猛地从他几乎冻结的心脏深处窜起!
他不能死在这里!不能就这样变成这些鬼东西的食粮或者它们规则下的牺牲品!就算要死,他也要知道自己到底为何而死!要知道那个“苏婉”,那个“它”,到底是什么!
他的目光猛地射向老者——更准确地说,是射向老者褂子内襟那份藏着的、记录着真相的档案!
“老先生!档案!”林序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来,声音破碎却带着一种最后的疯狂,“给我!让我看!死也要死个明白!”
老者正全力抵挡着连帽衫疯狂却毫无章法的扑击,听到林序的吼声,身体猛地一震,眼中闪过一丝剧烈的挣扎!
就在这犹豫的刹那——
“咻——!”
一道极其细微、几乎看不见的暗影,如同活物般,猛地从破碎的门洞外激射而入!它巧妙地绕过了正在缠斗的老者和连帽衫,精准地缠上了老者藏着档案的胸口衣襟!
那似乎是一缕…冰冷乌黑、湿漉漉的长发?!
长发猛地一扯!
“刺啦!”
老者的褂子内襟被瞬间撕裂!
那份厚重的、关乎真相的“苏婉”档案袋,被那缕诡异的长发卷着,凌空飞起,竟朝着门外破口的方向飞去!
“不!”老者目眦欲裂,惊呼出声,想要抢夺却己来不及!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原本疯狂攻击老者的连帽衫,像是受到了某种更强的召唤,动作猛地一僵,随即发出一声更加兴奋扭曲的嘶鸣,竟然舍弃了林序和老者的方向,转身朝着那飞向门外的档案袋扑去!
他/她的目标…似乎瞬间改变了!从抢夺“钥匙”,变成了抢夺那份档案!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林序的心脏几乎跳出胸腔!他不知道那长发是什么,不知道连帽衫为何突然改变目标,但他知道,那份档案是他唯一能触碰真相的机会!
求生的本能和最后的疯狂压倒了一切!他不知从哪里爆发出最后一股力气,用还能活动的右手猛地一撑地面,身体如同濒死的鱼般扑了出去,右手死死地抓向了那即将被拖出门外的档案袋的一角!
他的指尖触碰到了牛皮纸粗糙的边缘!
紧接着,连帽衫僵硬的手也抓到了档案袋的另一端!
那缕冰冷的长发则缠绕在档案袋中部!
三股力量,在这瞬间猛地僵持住!
档案袋悬在半空,被疯狂拉扯!
“滚开!这是我的!我的‘迎接’!”连帽衫对着林序发出疯狂的咆哮,力量大得惊人。
而那缕长发则散发出更加阴冷的气息,试图将档案袋彻底拖入门外浓雾的黑暗中!
林序死死咬着牙,作者“印尊”推荐阅读《厄夜信箱》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右手因为用力而青筋暴起,指甲几乎抠进档案袋的纸皮里!他能感觉到门外那股冰冷的、充满怨毒的意志正在透过长发传递过来!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或许是因为三股力量的疯狂撕扯,或许是因为档案袋本身年久脆弱——
“嗤啦——!”
一声撕裂的脆响!
那份厚重的档案袋,竟从中间被硬生生撕扯成了两半!
大量的、泛黄的纸页如同雪片般,从撕裂处迸射出来,天女散花般洒落得到处都是!
连帽衫抓着一半空瘪的档案袋封皮,愣了一下。
那缕长发卷着另一半封皮和少量纸页,猛地缩回了门外的浓雾中,消失不见。
而林序,在档案袋撕裂的瞬间,因为惯性向后摔倒在地,但他的右手手指间,却死死地抓住了从档案袋中飘落的两张残破纸页!
其中一张,似乎是某页调查记录的片段,另一张…则像是一张老旧的黑白照片的一角?
“不!!!”老者发出痛心疾首的怒吼,想要扑向那些散落各处的纸页,但己经晚了。
门外的呜咽声在这一刻陡然变得尖锐无比!仿佛因为档案被毁、未能得手而陷入了极致的愤怒!
浓雾如同沸腾般剧烈翻滚,一只苍白、浮肿、指甲尖长的女人的手,猛地从破碎的门洞外探了进来,五指狰狞地抓挠着空气,带着滔天的怨毒,首首抓向离门最近、还抓着一半档案袋封皮发愣的连帽衫!
“迎接…呵呵…迎接…”连帽衫似乎完全没意识到危险,反而看着那只抓来的鬼手,脸上露出了扭曲诡异的笑容,张开双臂,仿佛真的要“迎接”什么。
下一秒!
那只鬼手猛地抓住了连帽衫的头颅!
“咔嚓!”
一声令人头皮炸裂的、骨骼碎裂的脆响!
连帽衫脸上的诡异笑容瞬间凝固,他/她的脑袋以一个极不自然的角度歪向一边,帽檐滑落,露出一张极其年轻却己彻底失去生机、双眼空洞睁大的脸。
他/她的身体如同断线的木偶,软软地倒了下去,手中那半份档案袋封皮也飘落在地。
那只苍白的鬼手缓缓缩回浓雾中,连带着…似乎将某种无形的、来自连帽衫的东西也抽走了。
门外那愤怒的呜咽声渐渐远去,似乎暂时退却了。
咖啡馆内,再次陷入死寂。
只剩下满地狼藉的泛黄纸页,连帽衫扭曲的尸体,破碎的门洞,惊魂未定的老者,和…瘫在地上、握着两张残页、目睹了又一场瞬间死亡而大脑空白的林序。
煤油灯的光芒渐渐稳定下来,昏黄的光线照亮着这惨烈的一幕。
老者踉跄着,痛苦地闭上眼睛,仿佛一瞬间又苍老了十岁。他缓缓走到连帽衫的尸体旁,蹲下身,默默地合上了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然后,他抬起头,目光复杂至极地看向林序,看向他右手紧紧攥着的那两张残页。
“小友…你…”老者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林序剧烈地喘息着,慢慢摊开右手。
那两张沾染了灰尘和汗渍的残页,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
一张是文字记录的一角,上面只有寥寥几行模糊的字迹和一个盖章:
“…现场勘查发现…非自然力破坏…建议封存…等级提升至…” “…乙丑…”
另一张,果然是一张黑白照片的一角。
照片似乎是在某个老旧的房间里拍摄的,画面模糊,但能看清主要内容:是几个年轻人的合影,他们笑容灿烂,勾肩搭背,看起来关系亲密。
而照片最中间的那个穿着连衣裙、笑靥如花的年轻女孩……
林序的瞳孔猛地收缩到针尖大小!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即使照片泛黄模糊,即使只是半张脸…
他也绝对不会认错!
那个女孩…那个名叫苏婉的女孩…
她的脖子上,竟然戴着一条项链,项链的吊坠…
正是那枚锈蚀的、有着扭曲符号的金属徽章!
那枚被他去年捡走、今年拼命送还、如今又与他左臂诅咒融合的——
“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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