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狂奔到食堂,上午的食堂稀稀拉拉坐着几个人,饭菜的香气混合着消毒水味扑面而来,驱散了几分寒意。
有梨扶着餐桌大口喘气,回头望了眼门口,周沉昀的身影没有出现,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姐姐,你到底怎么了?”叶弥放下背包,一脸不解地看着她发白的脸色,“刚才跑那么快,有人追你吗?”
有梨摇摇头,总不能说周沉昀就跟在后面,正用要杀人的眼神盯着他们吧?
她攥紧衣角,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些:“没、没人追我…就是突然觉得有点不舒服,心慌得厉害,想赶紧找个热闹的地方待着。”
叶弥立刻紧张起来,伸手探向她的额头:“不舒服?是不是早上没吃早饭低血糖了?我去给你买点甜的?”
“不用不用。”有梨躲开他的手,“就是有点累,可能是刚才跑太快了。”
她低着头,不敢看叶弥的眼睛,生怕谎言被戳穿。
叶弥皱着眉打量她半晌,见她脸色确实难看,便不再追问,只是语气温柔了些:“那别在食堂待着了,这里人来人往的吵得慌。我送你回宿舍休息吧?躺一会儿说不定就好了。”
回宿舍?有梨这才想起虞荷作为大学生,肯定有自己的宿舍。
之前光顾着躲避几个男人的追杀,都把这个避难所忘了!
宿舍里有舍友,人多眼杂,那些男人总不敢在宿舍里乱来吧?
下一秒,又犯了难。
她根本不知道虞荷的宿舍在几号楼几层,更不知道舍友是什么样的人。
小说里满篇都是虞荷和几个男人的周旋,关于宿舍生活的描写几乎是空白。
“我…”有梨张了张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子,“我突然忘了宿舍怎么走了…刚才跑太急,脑子有点乱。”
这个借口连她自己都觉得牵强。
叶弥愣了一下,随即失笑:“傻姐姐,你连自己宿舍都能忘?在三号楼啊,西楼404,你忘啦?”
他说着,还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有梨心里咯噔一下,暗暗记下三号宿舍404这几个字,脸上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对!是404!你看我这记性,真是糊涂了。”
“走吧,我送你回去。”叶弥拿起她的背包,很自然地挎在自己肩上。
有梨点点头,跟着叶弥往食堂外走。
路过门口时,她还是忍不住瞥了一眼周围,再次确认没有周沉昀的身影,才安心些。
走到三号宿舍楼门口,宿管阿姨坐在值班室里看剧,抬头瞥了她一眼:“刷卡进。”
有梨在背包里翻了半天,找到一张印着虞荷照片的校园卡(还好今早拿了),匆匆刷了卡后对叶弥说:“我到了,你回去吧,谢谢你送我回来。”
“你一个人可以吗?要不要我叫你舍友下来接你?”叶弥还是不放心,眼神里满是担忧。
“不用!不用!”
“那上去后好好休息,有事一定给我打电话。”
“好的,你快去复习吧,别耽误了。”有梨努力挤出笑容,目送叶弥离开后,才转身走进宿舍楼。
楼道里弥漫着洗衣粉香味和零食的味道,墙上贴着各种社团招新海报和寻物启事,满是生活气息,这也让她更加紧张了。
西楼走廊空荡荡的,只有尽头的窗户透进温暖的阳光。有梨看着两侧的房间号,401、402、403……终于在404门口停下脚步。
她深吸一口气,轻轻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一个清冷的女声:“谁啊?”
“我是虞荷。”有梨的声音有些发颤,心里忐忑不安——宿舍里会有几个人?舍友好不好相处?
小说里完全没提过这些细节。
门被拉开,一个穿着灰色卫衣的女生站在门口,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脸上没什么表情。
看到有梨时,她挑了挑眉,语气带着明显的疏离:“虞大小姐?今天怎么有空回宿舍?”
有梨被这夹枪带棒的话噎了一下,看来这个舍友和虞荷的关系并不好。
她搜遍记忆,也想不起小说里有这个角色的名字,只能尴尬地站在门口:“我…我有点不舒服,回来休息一下。”
女生没再说话,侧身让她进来后,继续走到书桌前敲电脑。
有梨站在宿舍中央,手足无措地看着西个床位。
每个都是不同的风格:一个贴满动漫海报,上面还放着几个手办,一个摆满护肤品和化妆品,一看就是精致女孩的地盘。
一个堆着高高的专业书,标签上写着「考研必看」,还有一个…看起来最整洁,桌上只放着一个保温杯和几本摊开的课本。
她根本不知道哪个是虞荷的床位,只能呆呆地站着。气氛尴尬又压抑,只有敲击键盘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女生从电脑屏幕上抬起头,看到她这副样子:“你干嘛?站着?”
有梨被问得一激灵,手指绞着衣角小声说:“我…我不知道哪个是我的床位了。”
女生敲键盘的动作顿了顿,抬眼上下打量她,眼神里多了探究:“不是你装什么失忆?虞荷,才多久没回来就忘了?”
“不是装的…”有梨急得鼻尖冒汗,“我脑子有点乱,好多事都记不清了。”
女生盯着她看了半分钟,嗤笑一声,朝靠窗的那个床位抬了抬下巴:“最乱的那个就是你的。化妆品堆成山,衣服扔得椅子上都放不下,也就你能住得下去。”
有梨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见那个摆满护肤品的书桌旁,椅子上搭着几件皱巴巴的连衣裙,床铺上的被子也随意卷着,和其他三个床位的整洁形成鲜明对比。
她干笑两声,手忙脚乱地想把椅子上的衣服挪开。
谁知刚碰到一件粉色连衣裙,袖口就掉出个香水瓶,摔在地上,液体瞬间在地板上洇开一片水渍。
“你能不能小心点?”女生皱起眉,语气冷了几分,“那是你刚买不久的限量款,摔碎了又要对着镜子哭半天。”
有梨连忙蹲下身去捡碎片,手指不小心被划破,血珠立刻冒了出来。
她嘶了一声,慌忙把手指含进嘴里,心里在大叫——妈的!倒霉死了!
女生瞥了眼她流血的手指,从抽屉里扔出一个创可贴:“自己贴。”
说完又转回去看电脑,只是敲击键盘的速度慢了些,“对了,今天早上周学长来找过你。”
有梨听到周沉昀的名字,吓了一跳。
她强压着声音里的颤抖,小心翼翼地问:“他说什么了吗?”
女生敲击键盘的手指停了停,侧头看她的眼神带着点审视:“说是给你送药。”
有梨才想起来,今天早上周沉昀确实有打电话来说送药的事,自己让他放楼下了好像。
她攥着创可贴的手指用力到发白,低头撕包装时,才发现指尖的血珠还在往外冒。慌忙贴上创可贴,塑料包装纸被她捏得皱成一团。
“我知道了。”有梨小声回答,眼睛紧张地瞟着宿舍门,总觉得下一秒周沉昀的脸会出现在门口。
女生瞥了眼有梨凌乱的头发和发白的脸,“你今天怎么回事?魂不守舍的,跟被鬼追了似的。”
有梨含糊开口:“没、没什么,就是有点累。”
她不敢再多说,怕言多必失,赶紧走到靠窗的床位旁,假装整理椅子上的衣服,偷偷观察这个「属于虞荷」的角落。
书桌上摆满了瓶瓶罐罐的护肤品,大多是她没见过的牌子,标签上的文字弯弯曲曲,像是进口货。
椅子上的连衣裙料子轻薄,领口还别着珍珠别针,一看就价格不菲。
有梨拿起一件想挂到旁边的衣架上,发现衣架上己经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裙子,挤得连缝隙都没有。
她拿出包里的手机,没敢开机,而是扔到一边。
现在宿舍应该是安全的。
她坐在椅子上疯狂回想着剧情线,根本就想不起来现在是哪个剧情节点啊。
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看着堆成小山的裙子,又瞥了眼桌上东倒西歪的护肤品,深吸一口气决定先收拾东西——
至少得让这个「自己的角落」看起来没那么乱糟糟,也能趁机多找找关于虞荷的线索。
她先把椅子上的裙子一件件拎起来,打算挂到衣架上。拿起到一件灰色针织衫时,口袋里掉出个老旧的皮质钱包。
有梨捡起来打开,夹层里没有多少现金,但夹着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的老奶奶抱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背景是爬满青苔的老房子,小女孩眉眼弯弯,笑得露出两颗小尖牙,是小时候的虞荷。
有梨捏着照片愣了愣,想起看到的护肤品标签,全是价格高昂的进口品牌,再看看衣柜里挂满的名牌裙子,很难想象这是为了给奶奶凑医药费才开始周旋的人。
她把照片小心放回钱包,又在书桌抽屉深处摸到了笔电。
开机后,屏保弹出来的瞬间,有梨的呼吸顿了顿——照片里虞荷靠在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怀里,男人正低头看着她,眼神温柔得像揉了星光,是司临。
电脑没设密码,桌面文件夹的命名首白得刺眼:「阿临」「梁」「周」「叶」
有梨点开「阿临」的文件夹,里面有很多两人的合照,还有不少转账记录截图和医院缴费单,最新一笔是上个月的五十万,备注写着「奶奶手术费」
照片里的虞荷在司临面前笑得很放松,有时会趴在他办公桌上看文件,有时会举着冰淇淋蹭他嘴角。
「梁」的文件夹里大多是聊天记录截图,梁衔青的消息永远秒回,内容全是——
「今天过得开心吗」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需要我的时候随时找我」
照片很少,只有一张在心理咨询室拍的,虞荷低着头,梁衔青坐在对面,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周」的文件夹里是校园日常,帮她占座位,给她带早餐,在雨里撑着伞等她。
照片里的周沉昀总是看着她,眼神里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叶」的文件夹最热闹,全是演唱会、游乐园、小吃街的照片,叶弥举着相机追着她拍。照片里的虞荷笑得最张扬,发梢都带着雀跃的弧度。
但除了「阿临」以外的文件夹,其他三个文件夹最后都有个未命名文档,点开只有三个字:垃圾桶。
有梨滑动鼠标的手顿住,她看着照片里虞荷对司临的依赖,再看看其他三个文件夹是藏不住的敷衍。
想起小说里的情节,当时东窗事发——虞荷只和司临说了对不起,其他三个男人根本理都不理。
作者好像也说过,虞荷最爱的是司临。
小说里还有一段被读者骂翻的剧情——虞荷的内心独白:叶弥的热情像夏天的冰汽水,清爽但不经放,喝完就该丢进垃圾桶。
她再次点开「周」的文件夹,看到有一张樱花树下的照片,放大来看发现虞荷躲闪的眼神里藏着不耐。
小说里这个是周沉昀表白那天,虞荷收下戒指后转身就扔进了包里,下午就对叶弥笑靥如花地说「去吃冰淇淋吗」
当时读者都骂她渣,可作者加了句批注:「不爱就是不爱,勉强的温柔最残忍。」
鼠标又移回到「梁」的聊天记录。
书中有细节描写,虞荷每次和司临吵架,就会去找梁衔青做心理咨询,把他当情绪垃圾桶,转头又会对司临撒娇说「只有你懂我」
那些「别给自己压力」的关心,在她眼里或许只是免费的情绪价值。
而「阿临」文件夹里的医院缴费单,时间线和奶奶的病情完全吻合。
小说里虞荷认识司临并非偶然。
十八岁那年她在富豪榜上看到司临的照片,特意摸清他常去的高尔夫球场,制造了两次「偶遇」
第一次她抱着画板坐在草坪边,假装写生时「不小心」把颜料蹭到白衬衫上。
第二次她在停车场「迷路」,恰好拦住他的车问路。
司临当时就递了名片,眼神里带着玩味的打量,可那之后虞荷迟迟没联系——
也不是故意不联系,是没空。
那时她刚上大一,奶奶又病危,白天上课晚上兼职,连睡觉都在医院走廊蜷着,哪有精力经营这场精心设计的接近。
首到学校校庆,司临作为股东出席,在门口见到了当迎宾的虞荷。
彼时的虞荷正在被同校的学长纠缠着。
他走过来替她解了围,弯腰时轻声问:“名片还留着吗?”
至此两人就开始了接触、交往。
文件夹里还有张最早的合照,就是那天拍的,虞荷站在司临身边,拘谨地攥着裙角,眼里却闪着势在必得的光。
有梨点开「阿临」文件夹深处的加密文档,密码是奶奶的生日。
文档里有张偷拍的照片,深夜医院走廊里,虞荷蹲在地上给奶奶揉腿,看样子像是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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