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卫处的办公室在行政楼一楼，有梨站在门口，手指死死攥着包带子。
里面隐约传来争执声，不用想也知道是周沉昀和叶弥还在对峙。
她抬手推开沉重的木门，办公室里的目光瞬间全部集中在她身上。
周沉昀和叶弥同时停下争吵，看向她的眼神复杂至极——有愤怒，有失望，还有藏在几乎要溢出来的受伤。
保卫处的张老师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指了指对面的木椅：“虞荷同学，坐吧。”
有梨没动，只是站在原地，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的人。
周沉昀嘴角的淤青泛着紫黑，他眼神阴鸷地盯着她，叶弥的额角贴着方形纱布，袖口沾着褐色污渍，他眼眶通红地看着她。
“说吧，”张老师翻开蓝色封皮的记录本，“早上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两个为什么会在宿舍楼下打架？”
有梨抬起头，迎上周沉昀和叶弥的目光，声音清晰得没有波澜：“老师，都是我的错。”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正在记录的张老师，他握着笔的手停在半空。
“虞荷你…”周沉昀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叶弥嘴唇翕动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有梨没有看他们，只是对着张老师继续说：
“他们说得都对，我同时在和他们两个交往。早上他们在宿舍楼下遇到，因为我争执不下才打起来的。所有责任都在我，和他们没关系。”
周沉昀站起来，椅子腿在水泥地板上划出声响：“你说什么？！”
“我说，我同时谈了两个男朋友。”
有梨重复。
“我既接受了周沉昀的追求，也答应了叶弥的告白。是我贪心，是我脚踏两条船，所以才会有今天的事。”
“你撒谎！”叶弥尖叫起来，冲过来想抓住她的手，被旁边的保安及时拦住，他挣扎着，眼泪汹涌而出，
“你不是这样的人！你一定是有苦衷的对不对？你告诉我，是不是周沉昀逼你的？！”
“我没有撒谎。”有梨刻意避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光秃秃的树枝，“叶弥，我们到此为止吧。之前对你好，只是把你当弟弟。”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导火索。
周沉昀死死盯着她，眼神里的失望几乎要变成实质的刀子：“那你把我当什么了？！在你眼里我和他一样，只是你玩弄感情的对象？！”
“不然呢？”有梨迎上他的目光，嘴角勾起刻意为之的嘲讽笑容，“难道你真以为我喜欢你？周沉昀，你太天真了。我不过是喜欢你学生会主席的身份，喜欢你能给我带来的各种便利而己。”
她知道自己在作死，不在乎了，早点结束吧。
办公室里的人都有点目瞪口呆了，张老师推眼镜的手停在半空，保安也忘了继续按住挣扎的叶弥。
“张老师，该说的我都说了，所有责任都在我，和他们没关系。如果没别的事，我先回去了。”
说完，她转身就往外走，脚步快得像是在逃离，根本不看身后两个男生。
走出行政楼，有梨觉得一阵轻松，刚到宿舍楼下就看到了司临正站在那里。
他穿着黑色高领毛衣，外面套着同色系风衣，身形挺拔如松，带着近乎凝固的压迫感。
有梨的脚步顿住，下意识后退半步，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跑。
司临显然没给她这个机会，他没有说话，只是迈开长腿朝她走来。
“跑什么？”他在她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刚才在保卫处不是很敢说吗？”
有梨攥紧了衣角，她现在理解为什么那些读者给司临起的外号是‘正宫’了——
此刻她面对他，真真切切有种出轨被抓包的荒诞感，甚至比在保卫处面对周沉昀和叶弥时还要慌乱。
那种感觉和对另外三人的完全不同，混杂着心虚、无措，亏欠的复杂情绪。
司临朝她伸出手，掌心朝上，有梨没有反抗，她知道是徒劳，只能乖乖将左手搭在他的手掌上。
手被他攥得死紧，有梨疼得猛地一蹙眉，倒抽一口冷气，下意识想抽回手。
司临察觉到了她的异常，他的动作顿住，眉头蹙起，目光下落，看向她一首刻意缩在袖子里、此刻被他攥住的左手。
他松开了些许力气，但并未放开，另一只手强硬地撩开了她针织衫的袖口。
洁白的纱布暴露在他的视线下，纱布包裹着手臂，看起来伤得不轻。
“怎么回事？”他问，声音比刚才沙哑许多，带着强压下的探究，“这伤哪来的？”
有梨咬着唇，避开他的目光，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小心划的。不重要。”
“我问你怎么弄的！”司临的声音严厉起来，捏着她手腕的力气又紧了些，“说话！”
有梨被他吼得肩膀一缩，破罐子破摔地顶了回去：“跟你有关系吗？反正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信，不是吗？”
司临死死盯着她，苍白的脸，倔强的眼神，以及手臂上刺眼的纱布…保卫处那些认罪的话言犹在耳，此刻和伤痕形成了巨大的矛盾。
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地、几乎是半强制地拉着她没受伤的右臂，转身走向停在不远处的黑色轿车。
车门被拉开时，暖流扑了出来，和外面的秋风形成鲜明对比。
有梨被半拉半拽地塞进副驾驶座，还没坐稳，司临就俯身过来，替她系上了安全带。
他自己绕到驾驶座坐下，发动车子的动作干净利落，引擎低低地轰鸣起来。
车内一片死寂，只有空调出风口偶尔送出风声，有梨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主动开口：“你都知道了？”
司临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指节泛白：“知道什么？知道你同时谈着三个男人，还让另外两个为你打起来，甚至把自己弄伤？”
他侧过头看她，眼神里的困惑和被背叛的痛楚比单纯的愤怒更伤人，“虞荷，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的？包括这伤，也是这场闹剧的一部分？”
有梨避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是真的。”
“为什么？！”司临的声音陡然拔高，车子猛地晃了一下，
“我给你的还不够多吗？你想要的包、首饰、甚至你说想创业，我都给你投了启动资金，哪怕最后没成功我也没说过你。我知道去年忙项目忽略了你，可我一有空就飞回来陪你，你说过会等我的…”
有梨的心脏抽了一下，原主虞荷的记忆碎片涌上来，清晰得让她心疼。
虞荷周旋在三个男人身边的日子，不过是司临忙碌时的空窗填补。
可她不是虞荷，做不到在多个男人之间游刃有余，更不懂怎么解释这场荒唐的穿越。
“去年你太忙了…”有梨下意识重复着原主的心思，话一出口就知道错了。
这句话像点燃了炸药桶。
司临踩下刹车，他转过身，双手猛地抓住她的肩膀，眼底翻涌着猩红的怒火：
“所以这就是你背叛我的理由？因为我忙，你就可以找别人，还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你把我当什么了？！”
有梨被他晃得头晕，肩膀传来剧痛，却只是麻木地看着他：“是。”
司临的手移到她的脖颈，熟悉的窒息感瞬间袭来，和第一次死亡时的痛苦完美重叠，
“你以前那么乖，从来不会跟我闹脾气，更不会看别的男人一眼。现在这是怎么了？突然就变了个人，还在学校里搞出这种事——”
“你到底想要什么？只要你说，我都能给你，为什么非要做这种让我恶心的事？”
“我……”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喉结窒息的让她发不出完整的音节。
“我想要…想要你别再用这种方式问我。”
这话像一根尖刺，倏地扎破了他被怒火充斥的脑海。
——她受伤了。
——伤得不轻。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在他忙于所谓弥补却似乎从未真正解决问题的时候。
这个认知带来心脏的刺痛，甚至短暂压过了掐死她的冲动。
他停住了力道，盯着她因窒息而泛红的脸，想从她脸上找出答案，却先看到了她因疼痛而皱起来的眉头。
司临最终收回了手：“我用哪种方式？像个傻子一样看着你骗我？还是像现在这样，听你承认自己把感情当游戏？”
预想的死亡没有到来，有梨睁开眼，剧烈地咳嗽着，看着司临受伤的脸，虞荷的记忆又开始翻涌——
去年冬天她发着高烧躺在床上，给司临打了十几个电话都没人接，最后是梁衔青冒雪送她去医院。
她生日那天抱着蛋糕等到凌晨，只等来他一句‘项目紧急走不开’的消息。
她把创业计划书改了十几遍兴奋地找他分享，他在视频里对着电脑说‘晚点再说’……
有梨缩在副驾驶座上没有回答他的话，司临重新发动车子没再说话，车里的沉默比刚才的争吵更让人窒息。
明明刚刚司临只想掐死她的，为什么停住了？心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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