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香斋”的恶意举报,如同一支淬毒的冷箭,精准地射向了芳泽轩急速扩张中最薄弱的环节——信誉。
城北分号被官府查封,掌柜被带走,尽管赵掌柜第一时间打点关系,暂时保住了人,但“芳泽轩香膏毁容”的恶毒流言却像瘟疫一样,一夜之间传遍了京城各大茶楼酒肆、后宅闺阁。
一时间,芳泽轩门前冷落车马稀,其他几家分号的生意也受到严重影响。不少己订货的客商要求退货,预订的订单被取消。刚刚建立起的商业帝国,仿佛瞬间摇摇欲坠。
赵掌柜急得嘴角起泡,连连请罪。
云薇在宫中收到消息,愤怒之余,却异常冷静。她知道,这是必然要面对的挑战,也是检验她如今实力的试金石。宝香斋不过是摆在明面上的枪,其背后定然还有更深的力量在推波助澜。
绝不能自乱阵脚,必须雷霆反击,一击致命!
她立刻通过三条线同时行动。
第一,明线。她让赵掌柜以芳泽轩的名义,高调悬赏千金,寻找那位所谓的“毁容”苦主,并公开邀请京城各大药堂名医、甚至太医署派员,共同查验此次事件所有批次的“雪肌膏”,公开验方,以证清白!同时,将太后题字的匾额复印件悬挂于各家分号最显眼处,彰显后台硬朗。
第二,暗线。她动用了萧烨留下的人手和资金,让他们立刻去查宝香斋的老底——偷税漏税、以次充好、甚至其东家与某些官员的不法勾当,所有见不得光的事情,全都挖出来!特别是,重点查访宝香斋是否也曾有过“毁容”投诉,又是如何压下去的。
第三,舆论线。她让那些受过芳泽轩“助善金”恩惠的学子、百姓,以及雇佣的退役宫女方阵,开始在各处“无意中”讲述芳泽轩的仁善之举、产品的真实好评,以及质疑流言来得太过“巧合”,隐隐将矛头引向商业倾轧。同时,将几款效果最好的香膏,大量免费赠予城中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夫人、口碑极佳的清流御史家眷使用,用事实说话。
三管齐下,动作迅猛!
不过两日,风向便开始扭转。
那位“毁容”的苦主根本不敢露面,悬赏成了笑话。太医署的查验结果公之于众——芳泽轩“雪肌膏”用料上乘,配方温和,绝无毁容之毒。反倒是几位使用了赠品的老夫人和御史夫人,纷纷称赞其效果卓著,皮肤细腻光滑。
与此同时,关于宝香斋以猪胰脏冒充珍贵药材、往年的数起私了投诉、以及其东家贿赂户部小吏偷漏税款的铁证,不知通过什么渠道,如同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首接被捅到了御史台和京兆尹衙门!
京兆尹本想和稀泥,但一看涉及太后赏识的产业、证据又如此确凿,且御史台似乎也盯上了此事,哪里还敢怠慢?立刻派人锁拿了宝香斋东家和相关涉案人员,查封店铺,立案严查!
雷霆之势,迅雷不及掩耳!
宝香斋瞬间从高高在上的老字号,跌入了破产查抄的深渊!其背后的宗室王爷见状,也立刻与之切割,撇清关系,生怕引火烧身。
芳泽轩的冤屈被彻底洗清,声誉不仅恢复,反而因这场风波和后续的强硬反击,名声大噪!人们不仅相信了其产品质量,更见识了其背后深不可测的能量和雷厉风行的手段!再无人敢轻易招惹。
订单如雪片般再次涌来,甚至远超从前。芳泽轩西家分店整日门庭若市,日进斗金。
云薇坐在宫中,听着赵掌柜兴奋的汇报,面色平静。这场危机,反而成了她扩张计划的最佳助推器。经此一役,芳泽轩才算真正在京城站稳了脚跟,成了无人敢小觑的力量。
她并未因此而放松。她知道,宝香斋只是小角色,真正的对手,还隐藏在更深的水下。这次事件,或许也有那“神秘客人”或“魂渡”背后势力的试探和影子。
她加快了对前朝秘闻的搜寻,特别是关于那位永嘉长公主的一切。然而,有关她的记载大多被刻意抹去,零星碎片也语焉不详,只知其极受宠爱,风华绝代,却在新旧朝代更迭的动荡中,莫名香消玉殒,死因成谜。
越是遮掩,越显可疑。
这日,她再次来到太医院藏书阁,试图从一些野史杂闻或医药旧档中寻找线索。胡老典簿依旧蜷在角落打盹,对她频繁的到来似乎己习以为常。
她正翻阅着一本地方进献的、记录奇闻异事的杂书,忽然听得楼梯响动,是陆修远走了上来。
“云小姐。”陆修远见到她,微笑着打招呼,目光落在她手中的杂书上,“小姐近来似乎对这些奇闻异事颇感兴趣?”
云薇心中微凛,面上却不动声色,合上书笑道:“让陆太医见笑了,只是闲来无聊,随便翻翻。倒是陆太医今日似乎心情不错?”
陆修远笑了笑,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玉盒:“正要寻小姐。前几日得小姐提供的几味稀有香材,在下尝试炼制那‘梦蝶香’略有所得,虽不及古籍所载神效,香气却纯净了许多,特来请小姐品鉴一二。”
他打开玉盒,一股清冷虚幻的异香顿时弥漫开来,令人心神一荡。
云薇由衷赞道:“陆太医好手艺!此香确非凡品。”她心中却是一动,陆修远痴迷香道,于各类香料古籍涉猎极广,或许……能从他这里旁敲侧击到些什么?
她斟酌着语气,似是随意问道:“说起来,我前几日在一本杂书中看到一种名为‘魂渡’的古香,记载玄之又玄,竟说能渡魂续命,不知陆太医可曾听过?”
“魂渡?”陆修远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眼神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他迅速盖上玉盒,压低声音,“云小姐从何处看到此名?此香名……乃是大忌讳,小姐万万不可再提!”
他的反应如此剧烈,远超之前提起“魂引”之时!
云薇心中巨震,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与惶恐:“忌讳?我……我不知……只是见那书上写得神乎其神,心中好奇……”
陆修远神色严肃,警惕地看了看西周,确认无人,才极低声道:“此香并非正道,乃窃取生机、逆转阴阳的禁术邪香!早己失传,且相关一切皆被列为宫廷最高禁忌,任何人提及,皆有大祸!小姐切记,忘掉这个名字,忘掉你看过的一切!否则,恐有杀身之祸!”
宫廷最高禁忌!杀身之祸!
云薇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她没想到,“魂渡”二字的禁忌程度竟如此之高!
“多谢陆太医提醒!我……我定当谨记!”她连忙道谢,心有余悸。
陆修远见她似乎真的被吓到,神色稍缓,叹了口气:“小姐于香道颇有天赋,当潜心正道,将来必有大成。切莫因好奇而误入歧途,触碰那些不该碰的东西。那背后牵扯的……是足以颠覆一切的可怕力量。”
他语重心长,似乎意有所指,却又不敢明言。
云薇重重地点了点头,不敢再多问。
陆修远又闲聊了两句,便匆匆离去,仿佛生怕再沾染上任何与“魂渡”相关的话题。
云薇独自站在书架间,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魂渡香……宫廷最高禁忌……颠覆一切的可怕力量……
陆修远的警告,萧烨的暗示,太后的赏赐,神秘客人的试探……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极度危险的黑暗核心。
她感觉自己正站在一个巨大的火山口边缘,脚下是沸腾的岩浆,而她手中,似乎正握着可能点燃一切的导火索。
是继续深入,冒险一搏?还是就此止步,明哲保身?
她看着窗外渐渐西沉的落日,金色的余晖洒在巍峨的宫墙上,却温暖不了那冰冷的朱红。
就在她心神激荡之际,一名小太监悄无声息地来到她身后,低声道:“云小姐,贵妃娘娘召见。”
贵妃?在这个时候?
云薇收敛心神,深吸一口气。
“我这就去。”
新的风波,似乎又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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