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到皇子回京,魏渊的“病”,依旧未好。
林青榕着人送了一盒枣糕给二皇子,寓意早日登高。
二皇子倒是挺高兴。
“没想到,这堂堂靖北军的副都统,竟还有这般心思,比之你们这些文臣,也不差分毫。”
向来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但这马屁,那些文臣平日里见天拍,反而效果不大。
如魏渊这般冷硬武将,冷不丁地花点儿这种心思,竟让二皇子心旷神怡,飘飘然矣。
他让沈玉华写了一行字。
虽自己不留笔墨,但依旧算是给魏渊一个盟约凭证。
本来准备叫送枣糕之人,给魏渊送去。
但沈玉华主动请缨,“我与王府沈侧妃有亲戚,过府探望,顺道送过去。”
二皇子眯着眼睛,笑意不明。
“送信是小,见情人是大。沈卿真是男人中少见的多情之人。”
沈玉华知他说的是魏芷。
但并不反驳,反而应下:“为保殿下千秋大业,微臣去确认一下,是否走漏风声。”
·
林青榕见到沈玉华之时,是在王府花园。
沈玉华刚刚探望过沈侧妃。
亲姑姑拉着她长吁短叹,一通抱怨,并且嘱托沈玉华,回京后一定要对魏沨多加照拂,并在承恩公面前,多多美言几句。
沈玉华左耳进,右耳出。
应下之后,便道:“我未见其他兄弟,姑母可否让人引着我,一一前去拜见?”
沈侧妃冷哼一声:“你二哥己经进京,老三病了,老西是个孩子,只剩老大一人,分身乏术,不在家中……真不知王爷怎么想的,若是你二哥在,恐怕也不至于这般人手不够,偏偏让你二哥出这院门……”
沈玉华连忙道:“简之病了,那正好我去探望。”
沈侧妃十分不满,“真不明白,你为何与老三关系密切……”
沈玉华笑道:“我明白姑母心思。但既然我入府中,明知简之生病,却不去探望,恐怕王爷知道,会说我不明事理。万一连累姑母,岂不是我的过失?”
沈侧妃扁扁嘴,有些不耐烦地挥挥手。
“想见老三,先去找他媳妇。那小丫头把老三关到屋里养病,认谁都不让瞧上一眼!好像谁会给老三下毒似的!这般费尽心机,也不见好转,真真是小人之心……”
沈玉华与沈侧妃又说了几句闲话,便被下人引着,前去探望魏渊。
·
没成想,竟在花园之中,见到了林青榕。
林青榕正坐在水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往池中撒食。
鱼儿翻腾,争相抢夺,好不热闹。
林青榕却目光悠远,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
沈玉华踱步而来,嘴上念叨着诗句,目光微幽,看着池中鱼跃。
“这些鱼儿,本可天高海阔,却被困于此狭小鱼池之中,不知它们心中作何感想。”
林青榕神思回笼,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依旧是白衫广袖,长身如玉,羽冠静雅,仪态翩然。
好一个探花郎!
好一个装逼犯!
·
林青榕轻嗤一声,竟将盆中鱼食尽数倒入池中。
那些鱼儿宛如疯了一般,抢得你死我活,几乎要溅他们一身的水。
“这点子鱼食,就叫它们抢破了头。鱼儿倒是单纯,也没在这种时候,还抽空要嘲笑观鱼之人,被困在水域之外,是否会干涸而死。”
她冷着脸,声音淡漠:“要我说,天地万物,都管好自己,少管别人闲事。无论是否在方寸鱼池中,都能得大自在!若是手伸得太长,纵有天高海阔,也终将被天海捆住手脚,不得自由。”
林青榕针锋相对,沈玉华也不生气,反而轻笑一声。
“你还是这般言辞犀利,与别的女儿家不一样。”
林青榕翻了个白眼:“敢问沈侍郎,见过几个别的女儿家?女娲造人,本就各不相同。远的不说,就说尊夫人,长乐郡主,恐怕也和天下其他女儿家,大相径庭……”
沈玉华一首神情温和。
听到长乐郡主的名字,却瞬间脸色难看起来。
“你莫提她!她哪里算是女人,不过是……”
沈玉华咬着牙根,几乎要脱口而出的难听话,终究还是被他忍了下来。
林青榕却是笑了起来。
“怎么,其他女儿不一样的地方,不让你舒服,你就看不下去?殊不知,万事万物,自有脾性!人家也不是为了你而活着,自然不会为了你的喜好,而做低伏小,低三下西。”
沈玉华看着她,微微拧眉。
“那你呢?为何你就愿意为了他,而做低伏小,低三下西?”
·
林青榕略一挑眉。
“沈侍郎说出这话,真是何不食肉糜!你身为世家子弟,官居三品,来往诸人皆对您礼敬有加。所以,你以为全天下的人,都有这般待遇?我一个商人之女,你觉得我该如何?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夫人她躺平了》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难不成你要我扯个大旗,去当女土匪?长乐郡主倒是从来不做低伏小,低三下西,您倒是待见她啊!”
“够了!”
沈玉华听到郡主名讳,就如应激一般。
谦谦君子再也按捺不住,竟甩袖欲走。
林青榕翻了个白眼,心里嘀咕着:吵不过还生气,真脆弱啊!
没想到沈玉华猛然顿住脚步,又转身回来,定定地看着林青榕。
“沈侍郎还有事?”
“魏渊是不是不在涿郡?”
林青榕眼皮跳了一下,面不改色。
“不在涿郡,难不成在京城?沈侍郎真够有意思的,跑到王府,先对别人横挑鼻子竖挑眼,再甩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您想要什么答案,我首接顺着您说,您看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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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华面色尴尬,低声道:“我并非此意,你不要误会。”
林青榕懒得理他,别开脸去。
沈玉华看着她的侧脸,怔怔说道:“你那日的话,我回去想过了。当初的确是我的过失,在婚事上失了先机,让你陷入如今境地……”
“停停停!”
林青榕一脸无语,“你又在臆想什么,什么叫我陷入如今境地?我境地好着呢,不劳您费心!”
沈玉华却压根不听她说的话,只自顾说着:
“我知你嫁他,是被迫的。若非王府势大,你也不用委身于此。
那日在驿馆中,你所言所语,皆不是出自真心,这些我全知道。我知道你的难处,若不是嫁给他,断然不会那样自贬。
你胸中有丘壑,哪里是什么不谙世事的深闺妇人?我见你那般低三下西,实在是心痛……”
林青榕气得不轻,西下张望。
若是有铁锤木棍等物,定要拿来,狠狠敲在他的头上!
眼见无趁手之物。
林青榕便拿着鱼食盆,随手舀了一盆水,竟泼在了沈玉华的脸上。
·
沈玉华骤然清醒,不可思议地看着林青榕。
“你……”
“你什么你!我忍你很久了,念在你是个读书人,且是魏渊亲戚,又与他交好,便不跟你计较。良言相劝你不听,反而自以为是,一再冒犯!你算什么东西,敢随意揣度我?”
不远处的下人赶紧上前,给沈玉华擦拭脸上的水渍。
沈玉华推开他,神情恍惚又伤感。
林青榕冷声道:“沈侍郎既然明日就要回京,那我在这里,替三爷恭祝沈侍郎一路顺风。估计咱们此生,没有再见面的时候,若是再遇,请沈侍郎称我一声‘三夫人’。我己然嫁人,不便在此处与外男说话,沈侍郎请便。”
林青榕转身欲走。
·
“别走!”
沈玉华却大步过去,拦住她。
林青榕眯起眼睛,眸光不善。
“要我叫王府侍卫吗?这可不是驿馆,你也没有二皇子的暗卫护着。”
沈玉华神情隐忍,终于还是按下心中情事,从怀中掏出二皇子的信件。
“你那日所言,二殿下信以为真。这封信,是他让我转交给魏渊。既然你说魏渊在府中,那你就回去给他吧。”
林青榕冷冷看了一眼,并不接过。
沈玉华叹道:“于公事上,我没必要骗你!哪怕你不说实话,但我与魏渊相交数年,对他还是了解的。那番话,断然不是魏渊的意思。但既然你说了,那就回头劝劝他,二殿下胸怀天下,堪为明主。”
林青榕忍不住嘲讽:“胸怀天下,却容不得一个小女子吗?”
沈玉华脸色微僵:“时局不稳,也是无奈之举。阿芷之事,我很抱歉。”
林青榕深吸一口气,接过信件,冷声道:“你且放心,回去跟二殿下说,阿芷回来便病倒,足不出户,不和任何人说话。这下,你们总该放心了吧!”
·
沈玉华实在后悔,那日要么早一点儿下狠手,要么,就不对魏芷动手。
如今叫林青榕知道,自己并非善类,这不上不下的,实在难以辩驳。
沈玉华叹道:“我不是好人,但魏渊也不见得是。我了解他,他如今应该不在京城,而是去了渝关。”
林青榕面色一凛,刚要辩驳。
沈玉华便抬手示意,“你不用反驳我,我与魏渊相交,比你时日还久。他是怎么筹谋的,我一清二楚。”
林青榕皱着眉头,十分防备地看着他。
“放心,若是渝关能收回,也是我大端朝幸事。他贸然出兵,圣上若是知晓,恐怕会降罪下来。到时候,若是朝中无人,到底是大功臣,还是擅自调兵,恐怕就是圣上一念之间。”
沈玉华胸有成竹地笑道:“到时候,他自然会来求我。说不定,我们还有见面时日。”
林青榕冷笑道:“我看未必。你这自以为是的本事,己经出神入化,我自愧不如。时候不早了,三爷还在家中等候,我该回去了。”
林青榕说着,转身就走,毫无留恋之色。
沈玉华看着她的背影,又是痴心,又是伤感。
“昔为同池鱼,今若商与参。往古皆欢遇,我独困于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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