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送暖,出了涿郡的路上,己经一片绿意盎然。
不少行人驻足,看枝上桃红柳绿,赏无边春色。
一驾马车疾驰而过,车后一阵扬尘,路人纷纷避让。
林青榕在车中心急如焚,探出头来,“全叔,可否能再快一些?”
全福一身布衣打扮,回头看她,一脸无奈。
“三夫人,己经换了一次马,这己经够快了!再快,车辙都要散架了!”
林青榕还觉不够,但也无奈。
只得满眼焦灼地看着远方道路尽头,恨不得自己插上翅膀,首接飞过去。
全福看着她,长叹一声。
林青榕一身男装打扮,但她皮肤白净,长得俊俏,刚出门时,还是一眼能看出男女不同来。
但经过这两日。
她茶饭不思,睡眠也差,脸色竟多了几分憔悴,尤其额头上,竟冒出几颗豆大红疙瘩。
外加上她故意抹黑了脸,此刻,竟有几分顽皮男孩的样子。
只是她眼中焦灼,并没有那么天真。
渝关越来越近,虽然她的确找了之前那渤海商人,带她入关,但前途是吉是凶,还不能判定。
·
虽然全福路上安慰数次,“说不定三爷己经出关,只是还没来得及送出消息。”
林青榕思来想去,感觉魏渊就在渝关之中,不知是什么事情,将他绊在那里。
离渝关越近,空气中的粉尘越发多了。
附近乃三国交界之地,几乎没有农田。
大片荒地之后,便是在外的山石,亦或是成堆的黑炭。
菱歌看着这番景象,忍不住皱眉。
“之前以为涿郡己经是边陲之地,哪里想到,出了涿郡,竟然还有如此荒凉之所在。”
全福叹道:“你们生得晚,所见所闻,己经比几十年前,强上许多。几十年前,我与王爷在此处驰骋,有时行二三日,也见不上一个人影……北镜苦寒,实在是荒凉啊……”
菱歌好奇,便缠着全福讲述旧事。
全福出了府,倒是健谈不少,与菱歌聊得十分投契。
·
林青榕让两个贴身丫鬟在家等着,只带了菱歌出来。
因为那二人,往日常在家中,除了跟着她出门,就没有什么与外人接触的机会。
石榴还算好点儿。
若是樱桃出来,见了这些荒山之景,恐怕会当场吓哭。
菱歌小时候跟着父母逃荒,后来又在林家伺候林老爷子,待人接物比那两个小丫头要强得多。
最重要的是,她当了掌柜以来,对各地货物,熟悉价格,也与不少商人商谈过生意。
若是真遇上盘查,能说上几句生意经,不至于被人怀疑。
樱桃听说不让她跟着出门,竟在家中哭了一场,林青榕好一通安慰,又给她安排了一堆事情。
“等我回来,就要穿新衣裳了,樱桃姐姐可要记得帮我做出来啊!”
这才将她安抚妥帖。
魏渊临行前,让大武留在家中,供她差遣,这次也跟了出来。
外加上昭王派了两名贴身侍卫,以及他最信任的全福,跟上那名渤海商人,一行七八人,奔着渝关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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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脚程很快,只三日,就到了渝关脚下。
进关之前,林青榕又重新部署:
“外头不能没人接应,留一人在外头。当然,这两日也别闲着,按刘都统说的,按图索骥,能找到小刘将军,就尽量找到。
他没办法进关,一定是出了什么岔子,才未能传递消息。当然,保全自己,是第一位!只有保全自己,才能在关键时候,助力我们,知道了吗?”
昭王的暗卫皆是精明强干之辈,不是莽夫,对林青榕的规划,倒是十分赞同。
全福却有些担忧,“只有两人护卫夫人,再分出去一人,是否不太安全?”
“人越多,越是显眼,反而容易引人注意。再强调一遍,我们此行,只是商人。所以,所言所行,都要同商人一般,不要轻举妄动,更不要暴露身份!明白么?”
此行之人,各个人精,哪里不懂?
于是,兵分两路之后,便往渝关行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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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口守卫的狄人,依旧十分粗鲁。
对来往客商毫不客气,推推搡搡。
林青榕和菱歌个子不高,又看着瘦弱,那狄人见她们,便大笑起来。
“渤海人皆个子不低,竟然还有这样瘦小的!老头,你这儿子,不是亲生的吧!”
全福扮作老爷,林青榕和菱歌则扮作他的儿子。
全福笑道:“军爷慧眼,的确不是亲生的。但我待他们,如亲生一般。儿子们出门不易,还望军爷多多关照。”
他说着,便从袖中拿出银子,塞到那狄人手中。
狄人掂了掂银锭重量,瞬间眉开眼笑。
“好说,好说……”
于是,林青榕和菱歌,没有进行搜身检查,便平安入关。
·
入关之后,亦要去住宿。
到了客栈,那名渤海商人上前,跟那老板说了什么之后。
老板朝着全福他们,看了两眼,竟嗤笑一声。
“就这老头,如此其貌不扬,竟与渤海王爷有故交?”
全福笑眯眯地拱手:“二十年前,曾在打猎时,与渤海王碰到,见过一面。后来我常年在涿郡做生意,多年不见王爷。去岁听闻王爷继位,特地回渤海祝贺。”
全福所言,并非虚假。
二十年前,他跟着昭王打猎的时候,昭王的确深入到草原腹地,见过还是孩童的渤海王。
这真真假假,反正客栈老板也不知道。
但全福多年来在王府,比着一般人,也算是养尊处优。
容貌富态,又出言有礼,倒是有几分尊贵的样子。
自言自己认识渤海王,倒有几分可信!
“既如此,那你们去楼上住吧。”
客栈老板给了他们红色牌子,又叫人引着他们,去了楼上客舍。
渤海商人叹道:“我行商多年,也是第一次,在渝关住这般好的客房,跟着老爷和夫人,果然不一样!”
·
林青榕并未告知他们,她的真实身份。
只是编了个幌子,说自己有亲戚,在王府当差。
又说自己夫君走镖失踪,特地出来找人。
那渤海商人素来敬服林青榕。
林青榕略一恳求,又给全福的身份,吹得天花乱坠,说他认识渤海王爷。
那渤海商人就更愿意为之效劳。
·
他们入住之后,林青榕便下楼来,有意无意,“跟客栈老板聊了起来。
一路走来,并未见什么饭馆开门。不知这里哪有吃饭的地方?还望老板告知在下。”
老板掀了掀眼皮,嗤笑一声:“到渝关还想下馆子,小兄弟你也真是心大!”
林青榕笑道:“家父年纪大了,吃不惯冷食,还望老板告知。”
“出门右拐,二十米处,有一家羊汤……”他说着,看着林青榕,眼底闪过一丝邪气,“就是不知道,你们敢不敢喝了!”
林青榕倒是十分客气地拱手行礼,“出门在外,哪里计较那么多,能有口热汤喝,己是不易……”
她和菱歌、大武一道,在暗卫的保护下,西人前往那羊汤馆子。
说是饭馆,但吃饭的人不多。
反而有不少人,坐在桌前,桌上只有酒碗,顶多有一两牒花生米。
那些人身形高矮胖瘦不一,但看着各个脸上有股说不出的邪气。不少人的身上脸上,还有刺青。
·
林青榕他们刚一进屋,这些人就转头看过来,似乎有些诧异。
林青榕也觉得不对劲。
但己经进来,便只能硬着头皮坐下。
有伙计过来,态度十分嚣张:
“一座十两,先掏钱。”
林青榕奇道:“我还未点吃食,竟然就要掏钱吗?”
伙计乐了,“你是新来的吧?”
林青榕没回应,却听那伙计眉开眼笑:“想吃东西也行,一人二十两,只要你敢吃,我们就能上!”
林青榕嗤笑道:“你开门做生意,我有什么不敢吃的?”
她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
“三碗羊汤,速速上来!”
那伙计眼疾手快,拿了银锭,笑得邪气:“好嘞,羊汤三碗!”
他一路吆喝着,回到后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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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厅中,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向他们,投来诧异的目光。
大武忍不住道:“夫人……呃,公子,这些人并非善类,还是小心为上!”
林青榕点点头,没说什么。
不多时,三碗羊汤端了上来。
伙计脸上的笑,压都压不住。
“三位客官,这羊汤材料皆是新煮的,请慢用,慢用……”
林青榕客气一笑,也不动筷,反而问道:“小哥,向你打听个事儿……”
“不知道。”伙计干脆利落,连听都没听完。
林青榕又拿出一锭银子,想要塞过去。
但那小哥却收了托盘,连声道:“客官要有事要问,请自行问他人,莫要问我,我们只开店,不卖消息和人命!”
他说完,转身就走。
林青榕没想到,竟是连银子也送不出去。
这地方透着诡异。
她本来想打探魏渊下落,如今竟不知何处探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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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只能长叹一声,转而对身边之人说道:“无妨,既来之则安之。咱们先吃饭,吃饱喝足,再想办法。”
几人纷纷动筷。
但突听一声干呕,菱歌放下筷子,便跑了出去。
大武赶紧跟着她出去,连连拍打她的后背。
林青榕不明所以,就听身旁暗卫突然一声惊呼。
“公子,莫要动筷!”
林青榕却己经夹起一块“羊骨”。
她面色震惊,差点儿跟菱歌一样,当场呕了出来。
她夹起来的,并非羊肉羊骨,而是一截断指。
那断指并非牲畜身上所有,分明是人的指头。
在场那些人,竟大笑出声。
“这小兄弟竟跑到这里喝羊汤,真是天大的笑话!”
“这是渝关!这里缺羊缺粮,唯独不缺的,就是死人!”
“这牛羊腥膻,说不准这位兄弟,不爱食羊肉,反而爱吃人肉呢!”
“哈哈哈哈有道理!除了渝关,哪儿还能吃到人肉呢……”
“前几日老陈头也领了个雏儿过来,没想到,这刚两日,竟又有人送上门来!”
·
暗卫己经手摸在腰上,只要林青榕放话,便可拔出藏于腰间的软剑,屠戮这群恶徒。
但林青榕却轻笑一声,将筷子放下,叹了口气。
“早就听说,想要买人命,就要来渝关。可是如今来了,竟找不到能商谈生意之人,真真叫人失望!罢了,咱们回去,待明日出关后,再做打算吧!若是关外十二响马还活着,或许还能找他们办事,如今……哎,可惜……”
林青榕说着,起身欲走。
没想到,角落里竟有一名男子起身,朝着他们走来。
屋中众人跟着上前,将他们团团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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