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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危机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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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审讯工作的深入和徐谦等人依据口供发起的精准打击,大量隐藏的线索和证据被源源不断地挖掘出来,如同拼图般逐渐拼凑出大皇子宇文涛一党更为庞大和狰狞的脉络。东宫一扫之前的被动压抑,呈现出一种积极进攻的态势。

然而,在这看似一片大好的形势下,沈清玥却隐隐感到一丝不安。这种不安并非源于某一条具体的情报,而是如同水面下的暗流,源自于她对大量碎片化信息进行综合处理和分析后的一种首觉性反应。

她终日埋首于乙字号档案库和源源不断送来的新情报中,大脑如同高速运转的处理器,不断进行着交叉比对、逻辑验证和模式识别。她发现,最近获取的胜利成果虽然显著,但似乎……太过顺利了一些。

大皇子宇文涛并非蠢材,其党羽盘根错节,经营多年,怎么可能如此不堪一击?许多关键节点上,对方的抵抗显得有些……模式化,甚至可以说是“恰到好处”的失败。仿佛是在执行一套预设的、断尾求生的程序。

例如,几个被迅速捣毁的秘密联络点,里面留下的线索指向性过于明显,像是故意留下的诱饵;几名“果断”招供的中层头目,其供述的内容虽然真实,却巧妙地避开了最核心的几个人物和计划,仿佛事先统一过口径;甚至在对一些涉案商贾的查处中,也发现其大部分资产早己被秘密转移,查抄到的多是些不易变现的产业或空壳。

这些细微的异常,单独看来或许都不足为奇,可以被解释为东宫行动迅速、敌人措手不及。但当大量的此类细节汇集到一起,呈现出某种奇特的规律性时,便不由得让沈清玥心生警惕。

她开始有意识地回溯和梳理所有近期获取的情报,试图找出那隐藏在水面下的不协调之音。她将审讯口供、查抄物品清单、暗卫监控记录、乃至一些看似无关的市井流言、官员日常活动报备等所有信息,都纳入分析范围。

她利用自己设计的那套分析体系,制作了更复杂的关联图谱和时间线,标注出所有可疑的“巧合”与“顺利”。

数日不眠不休的高强度脑力劳动后,一个模糊却令人心悸的猜想逐渐在她脑海中成形,

大皇子宇文涛,极有可能是在主动收缩防线,弃车保帅!他正在有意识地牺牲掉一部分次要的党羽和势力,用来满足东宫的“战果”,麻痹东宫的警惕,同时争取时间,掩护其真正核心力量的转移和更深层次阴谋的布置!

那些被抛弃的“车”,就是用来喂饱东宫这头猛虎的肉饵!而真正的杀招,或许早己在暗中酝酿,等待着东宫志得意满、松懈大意的那一刻!

这个猜想让沈清玥感到一阵寒意。如果她的预感是真的,那么东宫目前所以为的“胜利”,很可能只是敌人精心布置的陷阱的第一阶段!一场更大、更危险的风暴,正在悄然汇聚!

她再次仔细核查了最近所有关于大皇子本人及其几个最核心心腹的动态情报。发现宇文涛近期深居简出,称病不朝,但其府邸的人员出入、物资采买却并未减少,反而更加频繁,且多是心腹之人亲自操办,难以监控。而他手下那几个真正掌握兵权、或负责秘密事务的核心人物,近期也异常低调,活动轨迹难以捉摸,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还有一点让她格外在意:近期从北方边境传来的例行报告中,多次提到北狄几个部落的小股骑兵活动异常频繁,虽未爆发大规模冲突,但其骚扰的力度和针对性似乎有所增强。这与朝廷正在集中精力处理内部党争、边境守军注意力可能被分散的时机,未免太过“巧合”!

内部弃车保帅、核心隐匿、外部边境异动……这些分散的线索,似乎被一条无形的线串联起来,指向一个更加凶险的可能性!

沈清玥坐不住了。她知道,自己的这个预感目前毫无实证,仅仅基于逻辑推理和首觉判断。但她深知,在情报工作中,有时候首觉往往比确凿的证据更能救命。

她必须立刻将自己的担忧告知太子!

她迅速整理好自己的思路和支撑推论的零星线索,草草写就了一份简洁却重点突出的分析摘要,然后立刻求见太子。

书房内,宇文渊正在与徐谦商议如何利用最新一轮的“战果”进一步扩大朝堂优势,两人脸上都带着难得的轻松笑意。见沈清玥匆匆而来,面色凝重,宇文渊不由问道:“清玥,何事如此匆忙?”

沈清玥将手中的分析摘要呈上,语气沉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殿下,徐先生,清玥近日梳理所有情报,心中有些不安之感,虽无实证,但觉或有重大隐忧,不敢不报。”

宇文渊和徐谦对视一眼,接过那份摘要,仔细观看。

摘要上,沈清玥条理清晰地列举了她发现的诸多“顺利”背后的异常,以及她关于“弃车保帅”、“酝酿更大阴谋”的猜想,最后还附上了对北狄异动可能与内部斗争存在关联的担忧。

宇文渊看完,眉头渐渐锁紧,脸上的轻松之色消失不见。他沉吟不语,手指无意识地在书案上敲击着。

徐谦也看完了,他抚着胡须,沉吟道:“小姐所虑,并非没有道理。老夫近日也有类似感觉,只是……只是被一连串的胜利所惑,未曾深思。如今听小姐系统道来,确实处处透着蹊跷。大皇子绝非坐以待毙之人,如此轻易让步,不似其风格。”

但他话锋一转,又道:“然,小姐所言,终究多为推测。我方如今势头正盛,正宜乘胜追击,若因些许疑虑便畏首畏尾,恐错失良机,反让敌人得以喘息。且北狄异动,每年此时皆有小规模骚扰,未必便与京城之事相关。”

这就是老成谋士的谨慎,重视证据,不轻信首觉。

宇文渊沉默良久,目光锐利地看向沈清玥:“清玥,你这些推测,有几分把握?”

沈清玥迎着他的目光,坦诚道:“回殿下,并无实质把握,仅基于信息关联与逻辑推断,约有三成可能。然,清玥以为,此事实在关系重大,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即便只有一成可能,也需早做防备,以免措手不及。”

她顿了顿,补充道:“或许,我们可以一边继续对外保持高压进攻态势,麻痹敌人;一边暗中调整布防,加强对真正核心目标的监控,尤其是大皇子府及其几个心腹的动向,同时密令边境守军提高警惕,加强侦查。如此,即便猜测有误,于我亦无大损;若猜测为真,则可避免陷入极大被动。”

宇文渊深邃的眼眸中光芒闪烁,显然在进行激烈的权衡。他既相信徐谦的经验判断,也无法忽视沈清玥那屡次被证明极其精准的“首觉”和逻辑能力。

最终,他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断:“清玥所言,虽无实证,但思虑深远,不可不防。徐先生,便按清玥之意,暗中布置。对外攻势不变,甚至可再猛烈些!但对内的监控,尤其是对宇文涛及其核心党羽的监视,提升到最高级别!动用一切能动用的暗线,孤要知道他每时每刻在做什么,见了什么人!另外,以孤的手令,密发北境各镇守将,近期格外加强戒备,加大巡逻力度,若有异常,随时急报!”

“是!老臣这就去办!”徐谦见太子采纳了建议,虽仍有保留,但也立刻领命。他深知太子的性格,一旦决定,便不会犹豫。

“清玥,你继续密切关注所有信息,若有任何新的发现或预感,无论何时,立刻首接报于孤知!”宇文渊又对沈清玥吩咐道,语气郑重。

“清玥遵命!”沈清玥心中稍安。太子虽然未能全信,但终究出于谨慎采取了行动。这就足够了。

一场基于沈清玥危机预感的、悄无声息的防备行动,就此在东宫最高层的指令下,悄然展开。而表面的攻势,依旧如火如荼,甚至更加猛烈,以此来迷惑潜在的敌人。

沈清玥回到听竹轩,心情并未放松。她知道,自己的预感就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虽然激起了涟漪,但最终能否避免那场可能存在的巨大危机,仍是未知之数。

她只能更加努力地去分析,去挖掘,试图从那浩如烟海的信息中,找到那根能证明或证伪她预感的关键线头。

山雨欲来的压抑感,再次笼罩心头,且比之前更加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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