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之战的硝烟尚未散尽，血色残阳将满地狼藉镀上一层狰狞的红。
萧彻跪坐在焦土上，怀中赵虎的身躯逐渐冰冷，那把卷刃的战斧还紧紧攥在对方手中，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虎口处凝结的黑血与暗红伤织，宛如一朵妖异的花。张小六瘫坐在兄长身旁，颤抖着伸手去合上那双仍带笑意的眼睛，泪水滴落在赵虎脸上，却冲刷不掉沾染的硝烟与毒斑。
“大哥……”少年的声音破碎得不成字句，机关弩从无力的手中滑落，在地上砸出沉闷声响。他突然想起数月前在江州街头，赵虎用粗糙的手掌抹去他脸上的灰尘，笑着说“跟着哥，有肉吃”，可如今那温暖的手掌，己变得像昆仑的冰雪般寒凉。
萧彻轻轻放下赵虎的遗体，起身时双腿几乎失去知觉，踉跄了一下才扶住染血的双剑。
莲花刺青在胸口灼烧，却比不上心中的剧痛。他望向远处逐渐沉入地底的玉珏碎片，每一片都像插在心头的刀——墨羽使虽死，“七煞灭世阵”虽破，但代价太过沉重。
夜幕降临时，寒风卷着细雪掠过战场。萧彻和张小六用断剑刨开冻土，为赵虎立了座简单的坟茔。墓碑是块捡来的青石，张小六用颤抖的手，在上面刻下“义士赵虎之墓”几个字。刻到最后一笔时，石屑崩进眼中，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死死咬着嘴唇，首到血腥味在口中蔓延。
“赵大哥，等平定乱世，我带最好的酒来祭奠你。”萧彻将一壶烈酒洒在坟前，酒水渗入焦土，瞬间被染成暗红。他刚要转身，怀中的《止戈策》残卷突然发烫，渗出的朱砂在雪地上画出一座城池的轮廓，城墙之上，隐约可见飘扬的羯鼓军旗。
“是羯鼓城。”张小六擦掉眼泪，声音还带着哭腔，“在北方边境，听说那里……有座能操控人心的‘惑心塔’。”他展开从墨羽使身上搜出的密信，信纸边缘的莲花纹还沾着未干的血迹，“阴煞军余孽逃向了那里，他们想……用塔中的力量，唤醒初代阁主残存的意识。”
三日后，两人踏上前往羯鼓城的路。途中经过一座小镇，往日热闹的市集如今只剩断壁残垣。幸存的百姓躲在屋内，眼神惊恐而麻木，见到萧彻腰间的环首刀，几个孩童吓得哇哇大哭，被母亲慌忙捂住嘴巴拖进屋里。
“他们被战乱吓怕了。”张小六低声说，踢开脚边一个破碎的拨浪鼓。那鼓面上画着的笑脸，如今己被血污浸染得面目全非。萧彻沉默不语，伸手捡起鼓槌，上面还留着孩童掌心的温度。这一刻，他更坚定了彻底摧毁“止戈”诅咒的决心。
接近羯鼓城时，天空飘起诡异的紫色雪花。雪花落在皮肤上，竟像火燎般刺痛。萧彻的莲花刺青剧烈跳动，眼前不断闪现幻象：百姓们排着长队走进惑心塔，出来时眼神空洞，如同行尸走肉；羯鼓城墙上，阴煞军将领高举刻满咒文的旗帜，狂笑着将活人献祭给塔中黑影。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止戈攻城计“小心！有埋伏！”张小六突然拽住萧彻衣角。话音未落，无数箭矢从城墙垛出，箭尾绑着燃烧的麻布，将雪地瞬间点燃。萧彻挥剑格挡，火星西溅中，他看清城墙上的阴煞军士兵——他们的铠甲上不再是单一的莲花纹，而是叠加了羯鼓族特有的狼头图腾。
“羯鼓人也被蛊惑了。”萧彻皱眉。羯鼓族世代镇守北方边境，以骁勇和忠诚闻名，如今却与阴煞军勾结，可见惑心塔的力量有多可怕。张小六迅速组装起墨家的“霹雳匣”，随着机关启动，十二枚带着硫磺的火球呼啸着飞向城头。爆炸声中，城墙被炸出缺口，阴煞军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两人趁机冲入城中，却发现街道上空无一人。所有房屋的门窗都用刻着咒文的木板封死，墙面上用鲜血画着巨大的眼睛，无论走到哪里，都感觉被那眼睛死死盯着。萧彻的莲花刺青突然发烫，前方一座高大的塔楼缓缓升起，塔身由漆黑的巨石堆砌而成，每一块石头上都嵌着人面浮雕，那些面孔表情各异，却都带着扭曲的疯狂。
“那就是惑心塔。”张小六的声音不自觉地颤抖。他从行囊中取出墨家特制的“望气镜”，镜片中，塔楼内部闪烁着诡异的红光，隐约可见无数锁链垂落，锁链尽头，似乎捆着一个巨大的黑影。
就在此时，一阵阴风吹过，街道两侧的房门同时打开。数十个眼神空洞的羯鼓族人走出屋子，他们手持弯刀，刀刃上凝结着黑色冰晶。这些人身上没有莲花纹，却在眉心处烙着一个火焰状的印记——那是羯鼓族祭祀时用来驱邪的图腾，如今却成了控的标志。
“他们被抹去了神志。”萧彻握紧双剑，符文光芒与莲花刺青共鸣。这些羯鼓族人的攻击毫无章法，却带着不要命的狠劲。萧彻尽量避开致命部位，用剑背将他们击晕，可打倒一批，又有更多人从屋内涌出。
张小六突然喊道：“少当家，看他们眉心的印记！”萧彻定睛一看，那些火焰状印记正在随着战斗变得愈发鲜红，隐约有黑烟从中冒出。他突然想起父亲留下的古籍记载：“邪术控心，必留破绽，破其印记，可解其困。”
“小六，用你的机关弩射他们眉心！”萧彻大喝一声，双剑化作流光，斩断试图偷袭的弯刀。张小六迅速调整机关弩，特制的弩箭尖端涂着苏文谦留下的“醒神散”。随着弩箭射出，中箭的羯鼓族人纷纷抱头倒地，痛苦地翻滚，眉心的印记开始龟裂消散。
然而，就在他们以为找到破敌之计时，惑心塔突然爆发出耀眼的红光。
整座塔楼开始摇晃，无数锁链从塔顶垂下，缠住那些倒地的羯鼓族人，将他们缓缓拽向塔顶。
萧彻和张小六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地朝着塔楼冲去——他们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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