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动山摇。
碎石在脚下不住跳动,莲花状祭坛裹挟着腥甜的腐臭气息破土而出。
幽光从棺椁表面漫开,映亮萧彻苍白的脸。他死死盯着那与莲花刺青如出一辙的纹路,喉结剧烈滚动——父亲书房暗格里的密卷中,曾用朱砂批注:"莲生九窍,一窍通幽冥,一窍锁真魂。"此刻棺椁上的莲花纹恰好九瓣,中央凹陷处积着发黑的血水,正咕嘟咕嘟冒着气泡。
"少当家,这棺椁......在呼吸!"张小六的声音带着哭腔。
萧彻半跪在血泊中,后背被飞虫啃噬的伤口仍在渗血,机关匣的残骸冒着青烟躺在脚边。
他颤抖着举起墨家火折,火苗在棺椁上方摇曳不定,竟诡异地弯成莲花形状。火焰明明灭灭间,映出棺椁表面细密的纹路正在缓缓起伏,如同沉睡巨兽的呼吸。
萧彻握紧双剑,符文光芒却如风中残烛般微弱。
莲花刺青与棺椁产生的共鸣愈发强烈,他感觉有无数根细针在血管里游走。记忆突然闪回寒潭底的意识空间,神秘女子临终前的画面清晰浮现:她浑身浴血跪在祭坛,手中残缺的《止戈策》正化作流光没入地底,而地底深处,隐约可见这座莲花棺椁的轮廓。此刻回想起来,那画面中的每一道光影,都像是命运早己写好的注脚。
"退后!"
萧彻猛地将张小六拽到身后。棺椁表面的血水突然腾空而起,在空中凝成九条血蟒。蟒首张开布满獠牙的巨口,腥风扑面而来,腐肉的恶臭令人作呕。双剑出鞘的瞬间,他调动起最后一丝血脉之力,莲花刺青在剧痛中绽放出妖异的红光,符文光芒化作锁链缠住血蟒。但每缠绕一条,锁链便被腐蚀掉一截,空气中弥漫着金属灼烧的焦糊味。
"少当家,看蟒眼!"张小六突然大喊。
少年不知何时摸出半块破碎的铜镜,镜面反射出惊人的景象——每条血蟒的瞳孔里,都倒映着萧彻的脸。更诡异的是,镜中他眉心的红痕正在蔓延,蛛网状的纹路逐渐覆盖整张面孔。萧彻下意识抬手触碰额头,指尖传来的滚烫触感,仿佛皮肤下正燃烧着一团业火。
萧彻的太阳穴突突跳动,意识开始模糊。
恍惚间,棺椁缓缓开启。里面躺的不是尸体,而是另一个自己,身着绣满莲花纹的黑袍,嘴角挂着初代阁主式的狞笑。"你以为能逃脱血脉的宿命?"黑袍"萧彻"伸出枯骨般的手,指甲缝里还沾着暗红血痂,"萧家自始至终都是'止戈'的祭品......"话语中带着毒蛇吐信般的嘶嘶声,回荡在每个人的心底。
"少当家,清醒点!"
张小六的嘶吼混着金属碰撞声传来。少年用仅剩的机关零件拼凑出盾牌,青铜兽首的眼睛还镶嵌着两颗黑曜石,在火光中泛着冷冽的光。盾牌硬生生挡下一条血蟒的攻击,表面的兽首被啃掉半张脸,露出里面缠着镇魂金丝的齿轮。这熟悉的机关构造突然点醒萧彻,他想起父亲常说:"墨家机关,以巧破力,以正克邪。"
莲花刺青的灼烧感达到顶点,萧彻却突然逆向运转血脉之力。
符文光芒不再用于攻击,而是化作柔光渗入地面,与祭坛残留的金色液体产生共鸣。地面瞬间亮起八卦图阵,古老的纹路中流转着神秘的力量。九条血蟒在阵中扭曲挣扎,蟒身开始崩解成血水,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血水溅落在青砖上,腐蚀出一个个焦黑的孔洞。
棺椁发出不甘的轰鸣,盖子轰然弹开。
一股腥风扑面而来,萧彻被呛得几乎窒息。棺中躺着的,是具保存完好的女尸。她身着素白长裙,发间插着莲花状玉簪,面容绝美却透着病态的苍白。胸口赫然插着半截《止戈策》残卷,卷上的血字正在缓缓蠕动,仿佛有生命一般。她的睫毛上还凝着细小的冰晶,在幽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她......她就是帛书中的神秘女子!"张小六举着铜镜的手剧烈颤抖。
镜面映出惊人变化:女尸紧闭的双眼下,浮现出与萧彻眉心相同的红痕。更可怕的是,周围的藤蔓开始疯狂生长,将整个战场缠成密不透风的牢笼。藤蔓缝隙间,无数阴煞军的脸若隐若现,空洞的眼窝里跳动着幽绿的鬼火,手中的兵器泛着冰冷的寒光。
女尸的睫毛突然颤动,缓缓睁开眼睛。
那是一双没有瞳孔的白色眼珠,却仿佛能洞穿灵魂。"萧家后人,你终于来了。"她的声音像是从九幽地狱传来,每一个字都带着冰碴,尾音在空气中久久回荡,"当年我将《止戈策》一分为三,藏在玉珏、玉佩与血脉之中,就是为了等这一天......"话音未落,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露出森白的牙齿。
萧彻感觉莲花刺青不受控制地发烫,手中的双剑竟开始自行颤动。
女尸抬手召唤,棺椁中涌出黑色雾气,雾气化作锁链缠住他的西肢。锁链冰凉刺骨,接触皮肤的瞬间便传来灼烧般的疼痛。"你以为韩洙是棋子?"她的声音带着嘲弄,"你们所有人,都是我棋盘上的蝼蚁。初代阁主不过是我推到台前的傀儡,真正的'止戈'计划,从千年前就开始了......"话语中满是历经千年的沧桑与疯狂。
张小六突然举起玉佩冲向女尸,却被藤蔓瞬间缠住。
少年的皮肤开始长出诡异的莲花状红斑,每一片都像是用鲜血绘制而成。他的声音却依然坚定:"少当家,她在说谎!苏先生的笔记里写过,初代阁主曾在这庙里囚禁过一名女修,她是被强迫......"话未说完,藤蔓刺穿他的肩膀,鲜血溅在女尸裙摆上,绽开一朵朵凄艳的红梅。
鲜血滴落的瞬间,女尸的表情出现裂痕。
她望着裙摆上的血渍,白色眼珠中闪过一丝痛苦。萧彻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调动全身气血冲击莲花刺青。符文光芒与玉佩产生共鸣,形成金色光盾震开锁链。锁链崩断的刹那,碎片飞溅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你在害怕什么?"他握紧双剑,剑尖滴落的鲜血在青砖上汇成小小的血泊,"既然你才是幕后黑手,为何不敢首面萧家血脉?"
女尸发出刺耳的尖笑,身体开始膨胀变形。
她的皮肤下凸起无数莲花状的硬块,将素白长裙撑得支离破碎。头发化作黑色的藤蔓冲天而起,每一根藤蔓上都结着猩红的花苞。"害怕?我等了千年,就是为了让萧家血脉彻底沦为诅咒的容器!"她张开血盆大口,喷出的不再是雾气,而是密密麻麻的莲花状飞刃,每片飞刃上都刻着初代阁主的箴言,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道死亡的弧线。
萧彻挥舞双剑格挡,手臂被划出无数伤口。
莲花刺青的光芒忽明忽暗,他知道自己的力量即将耗尽。千钧一发之际,他想起玉盒帛书中的最后画面——神秘女子将玉佩交给道童时,在他掌心写下一个"解"字。难道破解诅咒的关键,从来不是摧毁,而是......这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脑海,在他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小六,把玉佩给我!"萧彻大喝一声。
张小六强忍着剧痛,将玉佩抛来。当玉佩触及莲花刺青的瞬间,整个世界仿佛静止。女尸的攻击停滞在空中,藤蔓停止生长,就连流淌的血水都悬在半空。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的喧嚣与厮杀都在此刻凝固。
萧彻的意识再次进入奇异空间,这里漂浮着无数记忆碎片。
他终于看清了完整的真相:千年前,神秘女子本是守护龙脉的圣女,却被初代阁主设计陷害,被迫成为诅咒的载体。她将《止戈策》拆分,正是为了给后世留下破解的希望。那些被篡改的记忆,那些精心编织的谎言,在真相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原来如此......"萧彻喃喃自语。
他将玉佩嵌入女尸胸口的《止戈策》残卷,调动莲花刺青的力量注入其中。金色光芒照亮整个战场,温暖的光芒驱散了千年的黑暗。
女尸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开始崩解。但就在她即将消散时,突然将半截残卷刺入萧彻心脏:"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就一起毁灭吧!"
尖锐的疼痛从胸口蔓延至全身,萧彻眼前的世界开始变得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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