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临安城时,细雨如针,将满地焦土浸成暗红。
萧彻的脚步虚浮,每一次落脚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血莲蛊在经脉中游走,如无数细小的刀刃剐蹭着内脏。莲花刺青在皮肤下隐隐发烫,却再无往日的耀眼光芒。
张小六将机关匣改装成简易担架,齿轮转动声中,少年鬓角的汗水不断滴落。
浸透了补丁摞补丁的衣襟。守秘人拄着开裂的桃木剑,颤抖的手指不时在空中虚画符篆,试图驱散纠缠众人的阴煞之气。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腐肉与草药混合的刺鼻气味。
"老道长,可看出些端倪?"张小六打破沉默。
机关担架碾过一截枯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守秘人擦拭镜片上的雨雾,望着天际翻涌的血色云层。
"圣女所言'心灯',或与昆仑秘境中的'灵台幻境'有关。"
老道长声音沙哑,"传说那是龙脉本源所化的精神空间,藏着能净化世间一切邪祟的..."话音未落,萧彻突然剧烈抽搐,担架上的绳索险些崩断。
少年急忙按住挚友颤抖的肩膀,却见萧彻瞳孔涣散。
脖颈处浮现出细密的莲花纹路。"少当家!醒醒!"张小六的呼喊被一阵空灵的铜铃声淹没,担架西周腾起乳白色的雾气,三人的身影在雾中若隐若现。
当雾气散尽,眼前出现一座悬浮于云海之上的白玉桥。
桥身雕刻着形态各异的莲花,每片花瓣上都流转着微光。桥的尽头,一座通体晶莹的宝塔在雾霭中时隐时现。守秘人脸色骤变:"是灵台幻境!但此境千年才现一次,怎会..."
"欢迎来到内心的囚牢。"冰冷的女声从西面八方传来。
雾气凝聚成蒙纱女子的虚影,她胸前的《止戈策》残卷渗出黑雾,"萧家血脉,准备好首面自己的罪孽了吗?"
萧彻挣扎着起身,莲花刺青在皮肤下疯狂跳动:"你还活着?!"
"活着?或是死去?"虚影发出刺耳的笑声,"当血莲蛊啃食你的心脏时,你会明白,执念不过是最锋利的枷锁。"
话音未落,白玉桥两侧的莲花突然绽放。
从中爬出无数半人高的蛊虫,它们的外壳如同镜面,映出萧彻最恐惧的画面——楚青黛在火海中灰飞烟灭,张小六倒在自己剑下,父亲的尸体被莲花咒文吞噬。
"少当家,别信这些幻象!"张小六挥出机关匣中的链刃。
却见链刃穿过蛊虫,反而划伤自己的手臂。少年抹去嘴角的血迹,从怀中掏出半块铜镜:"用这个!上次在临安城..."
铜镜刚一照向蛊虫,镜面突然布满裂痕。
守秘人见状,咬破手指在桃木剑上画下血符:"这些是'心魔蛊',专以执念为食!唯有..."老道长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的身体开始透明化,如同即将消散的雾气。
"老道长!"张小六惊呼。
守秘人虚弱地摇头,将族谱塞进少年手中:"带萧公子...去塔顶..."话音未落,身影己彻底消失。
萧彻感觉蛊毒如潮水般涌向上颚。
他强撑着捡起双剑,符文光芒却如风中残烛。幻象中的楚青黛向他伸出手,声音带着令人心碎的温柔:"阿彻,累了就放下吧..."莲花刺青突然黯淡,双剑从他指间滑落。
"少当家!"张小六的怒吼混着机关匣的轰鸣在幻境中炸开。
少年浑身浴血,却将铜镜碎片狠狠刺入自己掌心:"你看看我!我这条烂命都是你捡回来的!"鲜血滴落在地,竟在雾气中凝结成一盏微小的明灯。
这盏血灯虽弱,却让萧彻猛然清醒。
他想起昆仑玉殿中圣女留下的话:"执念非枷锁,而是照亮前路的火。"莲花刺青突然迸发金光,他徒手抓住一只心魔蛊,任由其獠牙咬穿手掌:"我的罪孽,我自己背负!"
金色血液滴落的瞬间,白玉桥开始震颤。
无数血灯从三人脚下升起,汇聚成耀眼的光柱。蒙纱女子的虚影发出凄厉惨叫:"不可能!没有人能在灵台幻境中..."她的声音被轰鸣淹没,整座宝塔轰然倒塌。
露出塔基处那盏悬浮的金色心灯——灯芯是一缕纯净的龙魂,灯油竟是用千年莲花泪所化。
萧彻强忍剧痛走向心灯,每一步都伴随着经脉撕裂的声响。当指尖触及灯盏的刹那,灵台幻境开始崩塌,心魔蛊化作飞灰,而他体内的血莲蛊发出不甘的嘶鸣,被金色光芒逼出体外。
"记住,止戈非止战。"神秘女子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释然,"真正的心灯,永远在你心中。"
幻境消散的瞬间,三人跌落在一处陌生的山谷。天空中的血色云层己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柔和的月光。
萧彻看着手中重新温润的双剑,莲花刺青的光芒变得稳定而温暖。
守秘人的族谱在他怀中微微发烫,扉页浮现出新的字迹:"血莲劫起,寻龙脊,断因果。"
张小六擦去脸上的血污,机关匣的齿轮重新发出清脆的转动声:"少当家,下一站去哪儿?"
萧彻望向远方连绵的山脉,那里云雾缭绕,隐约可见蜿蜒如龙的山脊。他握紧双拳,体内的蛊毒虽未根除,但心中的火焰却愈发旺盛:"去龙脉脊骨之处。这次,我们要彻底斩断这场千年因果。"
夜色中,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只留下坚定的脚步声,在山谷中久久回荡。
而他们身后,那盏永不熄灭的心灯,正默默照亮着守护苍生的漫漫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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