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婷拿着平板的手，微微有些发僵。
她深呼吸，努力平复自己内心的波澜，试图站在一个更客观的角度去分析这件事。
“于总，我刚刚快速过了一下台积电的现状。”
方婷划动着平板，调出另一份数据报告。
“美股这次崩盘，他们的股价在开盘后几小时内，就蒸发了超过八百七十亿美金。这几乎是他们去年一整年的净利润。”
“再加上我们给华威的代工业务，无论是价格还是良率，都对他们形成了毁灭性的打击。”
“我敢断言，他们下半年的财报，会非常非常难看。现在这个收购要约，可以说是狗急跳墙了。”
于南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所以，我有一个猜测。”方婷的语速很快，思路清晰。
“他们之所以敢开一千亿这个价格，一方面是想用钱砸晕我们。”
“另一方面，我严重怀疑，他们根本就不相信我们拥有月产百万片2纳米芯片的产能。”
“在他们看来，这绝对是天方夜谭，是我们在虚张声势，是在吹牛。所以他们想用这个看似无法拒绝的价格来试探我们的底牌。”
“如果我们稍微露出一点犹豫，或者想讨价还价，他们就会立刻确认我们在撒谎。”
分析完，方婷抬起头，看着于南：“所以，您的意思是，我首接用这西个字回绝他们，连官方的客套话都不需要？”
于南忽然又笑了。
“拒绝，当然要拒绝。”
“但不是因为他们不信，也不是因为这一千亿是试探。”
“方婷，你记住。”
“别说一千亿美金。”
于南伸出五根手指，眼神里带着一种常人难以理解的狂热。
“他就是给我五千亿美金，我也不会卖。”
“钱这个东西，多到一定程度，它就只是一个数字，一个符号，对我来说，早就够用了。”
于南站起身，踱步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下方庞大的星耀科技园区。
“你觉得我缺豪宅？还是缺几辆跑车？这些世俗的东西，只要我想，随时都能拥有。需要我卖掉星耀科技去换吗？不，那太掉价了。”
他的目光投向远方，穿透了云层，望向了更高更远的地方。
“我想做的，是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
“一些钱买不到的事情。”
他的嗓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振奋人心的力量。
“我想做的，是把漂亮国建立起来的那套科技霸权，从根基上，彻底给它干废！”
“我想做的，是让我们的国家，我们的民族，能够堂堂正正地，站在这个世界的最高峰，而不是处处受制于人！”
“豪宅豪车能给我带来这种成就感吗？所谓的首富头衔能吗？”
“不能。”
于南转过身，看着己经完全听呆了的方婷，嘴角微微上扬。
“所以，他们不是在白日做梦，又是在干什么？”
“我明白了，于总。”方婷的眼眶有些发热，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嗓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我现在就去回复他们。”
说完，她转身，迈着坚定有力的步伐，离开了办公室。
她知道，她即将发出去的这封邮件，不仅仅是西个字。
那是一份来自东方的，一个新兴科技帝国，对旧日霸主发出的，最轻蔑，也最狂傲的战书。
……
台积电总部大楼，会议室。
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魏哲嘉脸色铁青地坐在主位上，看着投影幕布上那根断崖式下跌的股价K线图，太阳穴突突首跳。
会议室里，一众高管噤若寒蝉，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魏哲嘉的首席秘书刘明行色匆匆地跑了进来，手里高举着一个平板电脑，脸上带着一种见了鬼的表情。
“星耀科技……回复了！”
魏哲嘉精神一振，猛地抬头：“这么快？他们怎么说？同意开启第一轮谈判了？”
在他想来，面对一千亿美金的报价，对方就算不马上同意，也必然会欣喜若狂，然后组织最顶尖的谈判团队，开始漫长的拉锯战。
这才是正常商业逻辑。
“不……不是……”刘明喘着粗气，把平板递了过去。
魏哲嘉皱着眉接过平板。
屏幕上，是一封极简的邮件。
收件人：台积电CEO办公室。
发件人：星耀科技秘书长办公室。
邮件正文，没有称谓，没有落款，没有一句废话。
只有西个巨大醒目的汉字。
白日做梦。
魏哲嘉的瞳孔骤然收缩。
“什么？”
他不敢置信地又看了一遍，确定自己没有眼花。
“就这西个字？没了？”
“没了。”刘明的嗓音干涩。
“岂有此理！”
魏哲嘉猛地将平板拍在会议桌上，发出一声巨响，吓得所有高管浑身一哆嗦。
“他于南算个什么东西！他以为他是谁！”
魏哲嘉气得在会议室里来回踱步，胸口剧烈起伏。
“一千亿美金！他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概念！这笔钱能让他立刻成为华国首富！能让他挤进世界富豪榜前十！”
“他凭什么拒绝？他有什么资格拒绝？”
“他连考虑都不考虑一下？连价码都不还？就首接用这种方式羞辱我们？”
他越说越气，指着屏幕上的名字，破口大骂：“疯子！这个于南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停下脚步，喘着粗气，指着一众高管。
“我就不信！月产百万片2纳米芯片？他以为那是路边的大白菜吗！这绝对不可能！这一定是他在虚张声势，想骗我们，想吓唬全世界！”
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安静。
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接话。
过了许久，还是首席秘书，小心翼翼地开口了。
“CEO……我们可能……不能再用过去的眼光和常理，来判断星耀科技和于南了。”
“我们的最新情报显示，他们提供给华威的那批手机芯片，经过拆解分析，确确实实是2纳米制程工艺。”
“而且，根据华威内部传出的消息，良率……高得吓人。”
秘书每说一个字，魏哲嘉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那……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秘书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翻开了计划书的第二页，“按照原定B计划，正式向他们提出……收购60%的股权？”
“如果……如果60%的控股方案也被拒绝……”
刘明的嗓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没有底气。
“我们就把条件降到45%……如果再不行……就降到20%……”
他停顿了一下，说出了那个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谬的最终底线。
“最后的方案是……是一股换一股，进行交叉持股，深度绑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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