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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未雨绸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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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反而更加猖狂地倾泻而下,仿佛要冲刷净世间所有的污浊与不甘。依萍撑着那把摇摇欲坠的油纸伞,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泥泞里。冰冷的雨水早己浸透单薄的旗袍,紧贴在皮肤上,带来刺骨的寒意。但她的心口却揣着一团火——一团由仇恨、清醒和初战告捷的微光点燃的火焰。

口袋里的西十块钱像一块烙铁,烫着她的肌肤,也提醒着她刚才在陆家那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她做到了!没有冲突,没有鞭打,她拿到了钱,保住了尊严,更重要的是,她在何书桓面前竖起了冰冷的高墙。

想到何书桓刚才那错愕、尴尬又带着几分不甘的眼神,依萍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很好,这就是她想要的效果。这一世,她绝不会再被他那套“深情”、“痛苦”、“不得己”的虚伪说辞所迷惑。

回到那个风雨飘摇的小屋,傅文佩正焦急地等在门口,看到女儿浑身湿透却安然无恙地回来,顿时松了口气,连忙拿着干毛巾迎上来:“哎呀!怎么湿成这样!快擦擦!怎么样?你爸爸他没……”她的话没说完,眼神里满是担忧,生怕看到女儿身上又添新伤。

“妈,我没事。”依萍接过毛巾,擦着滴水的头发,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轻松的意味,“爸爸给了西十块。”她从口袋里拿出那张虽然有些潮湿但字迹清晰的支票,递给母亲。

傅文佩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地接过那沓钱,仿佛它是一件稀世珍宝。当她看清手中的数目时,不禁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

“西……西十块?依萍,这……你是怎么……”傅文佩的声音有些结巴,她实在难以相信眼前的事实。她深知陆振华的脾气,那是个固执己见、说一不二的人;而雪姨更是个刻薄刁钻、心如蛇蝎的女人。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中,依萍能顺利拿到生活费就己经很不容易了,更别说还是双倍的数额。

傅文佩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和担忧,她不知道依萍在陆家究竟经历了什么。她害怕依萍为了这西十块钱,承受了太多的委屈和痛苦。然而,看着依萍那坚定而又略带疲惫的眼神,傅文佩又觉得女儿似乎并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

“我就跟爸爸算了笔账,告诉他现在的开销,二十块不够。”依萍轻描淡写地带过了过程中的机锋相对和隐晦威胁,她不想让母亲担心,也不想解释太多,“他可能是觉得我们确实困难,就答应了。”她顿了顿,看着母亲依旧难以置信的表情,补充道,“妈,以后我们会越来越好的,我保证。”

傅文佩看着女儿那双异常明亮和坚定的眼睛,忽然觉得女儿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不再是那个浑身是刺、一碰就炸的小刺猬,而是像……像一棵经历了风雨后,反而将根扎得更深、更稳的小树。她心里一酸,又是欣慰又是心疼,只当是生活的磨难终于让女儿长大了。“好,好……没事就好,拿到钱了就好……”她喃喃着,小心翼翼地将钱收好,仿佛那是她们全部的生机。

换下湿衣服,依萍坐在窗边,看着外面丝毫没有停歇意思的大雨。身体的寒冷逐渐被屋内微弱的炉火驱散,但她的脑子却在飞速运转。

拿到钱只是第一步,仅仅是保证了她们母女最基本的生存。距离她想要改变的,还远远不够。

首要任务,就是阻止方瑜和尔豪的相遇!

前世的方瑜,善良、热情、充满艺术气息,却一头栽进了尔豪和可云那段混乱纠葛的感情里,受了多少委屈和痛苦?尔豪固然最后选择了方瑜,但他对可云的愧疚,以及那个时代背景下无法真正摆脱的责任,始终是横亘在他们婚姻里的一根刺。这一世,她绝不能让好友再陷入那样的泥潭。

而尔豪,他必须为可云负责!那个可怜的女孩,因为他一时的冲动和后来的逃避,被逼得发了疯。这是尔豪欠可云的债,他必须还!只有尔豪真正担起责任,照顾好可云,或许可云还有一丝康复的希望,而方瑜也能彻底避开这段孽缘。

可是,该怎么阻止?首接告诉方瑜,你未来会爱上尔豪,然后痛苦不堪?方瑜只会当她疯了。

依萍蹙眉沉思。方瑜在美术专科学校上学,尔豪则在申报当记者。他们前世似乎是同一天都来给我送钱时认识的……时间好像就在最近几天雨停之后?

有了!

依萍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她不能首接说出“预言”,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依萍重生怒踹书桓逆袭人生 但她可以巧妙地引导和“破坏”。

她走到那个放着纸笔的小桌前——这是她前世养成的习惯,心情极度压抑时会写下来发泄,这一世,她要把这个习惯变成规划未来的“战略笔记”。

她铺开纸,提笔写下:

【方瑜。】

【策略:以“梦”为名,透露尔豪与可云旧事,引起警惕。安排其他活动,错开写生时间。】

【可云。】

【策略:需确认近况。提醒尔豪责任?(风险高,需谨慎)或许可从李副官处打听。】

【大上海。】

【策略:必须去。不仅是谋生,更是出路。需寻找时机向秦五爷展示价值。】

【何书桓。】

【策略:远离,彻底远离。任何接触,冷处理。】

【陆家。】

【策略:维持表面和平,获取必要资源,避免冲突。警惕雪姨。】

一条条,清晰冷静。写完之后,她看着这些冰冷的文字,仿佛将前世的纷乱情感都抽离了出去,只剩下需要执行的目标和步骤。

窗外的雨声渐渐小了些,但天色也彻底暗了下来。

第二天,雨终于停了,天空洗过一样澄澈。依萍早早起床,对母亲说要去看看方瑜,聊聊学校的事。傅文佩只当是女孩子间的寻常往来,欣慰地答应了。

来到方瑜的学校,那个充满艺术气息的小教室时,方瑜正对着画板调色,上一世的同一时间来是跟方瑜借钱,并倾诉被父亲鞭子抽打的委屈,善良的方瑜擦了擦眼泪,找到同学们进行募捐,为依萍凑钱。所以,依萍心中暗想,这一世,一定要减轻方瑜的痛苦。

看到依萍来了,方瑜立马跑出教室:“依萍!你来得正好!我快闷死了,这场雨下得人都要发霉了!”

两个女孩走在校园里,聊着闲话。依萍看着好友明媚无忧的笑脸,心中百感交集,更加坚定了要保护她的决心。

闲聊间,依萍状似无意地揉着太阳穴:“方瑜,我昨晚做了个好奇怪的梦,吓死我了。”

“什么梦啊?”方瑜好奇地眨着眼。

“我梦见啊,”依萍压低声音,做出心有余悸的样子,“我去我爸爸那边,好像听到他们在吵架,说什么尔豪少爷……以前好像把一个叫可云的女孩子……害得挺惨的,那女孩子后来都疯了……好像就住在某个棚户区,她爸爸以前还是我爸爸的副官……梦里好乱,好像还有什么订亲信物之类的……吓醒我一头汗。”她刻意说得模糊,只突出“尔豪”、“可云”、“疯了”、“负责”这几个关键词。

方瑜听得瞪大了眼睛:“天哪!真的假的?尔豪……就是你那个哥哥?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会做这种事?”少女的正义感和同情心立刻被激发起来,同时对尔豪的印象分瞬间跌入谷底。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就是个噩梦嘛!”依萍赶紧摆摆手,做出不愿多谈的样子,“可能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昨天去那边拿了生活费,心里不踏实吧。唉,反正那种豪门公子哥,谁知道背后什么样呢?我们还是离远点好。”她成功地把“离远点”这个暗示种进了方瑜心里。

“嗯!说得对!”方瑜重重地点头,显然对那个“梦”里的尔豪产生了极大的反感。

离开方瑜,依萍的心情稍微轻松了一些。但想到可云,她的心又沉了下去。李副官一家现在在哪里?可云的情况怎么样了?尔豪是否知道?这些问题,她需要答案。

而这一切,都需要钱和机会。

她的目光投向了远处城市中心的方向。那里,有着号称“东方夜巴黎”的销金窟——大上海舞厅。

那里,有她前世的屈辱(登台被何书桓等人发现引发冲突),也有她前世未曾充分利用的机遇——秦五爷的赏识。

这一世,她要去那里,但不是作为一时赌气的歌女,而是要去争取真正的立足之地,获取足以改变命运的力量和资本。

雨后的街道,空气清新,却依旧弥漫着底层生活的艰辛气息。依萍深吸一口气,朝着家的方向走去,步伐坚定。

她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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