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上海舞厅的夜场人声鼎沸，烟雾缭绕。一个西装革履的人坐在最角落的卡座，面前摆着半杯威士忌，目光看似迷离实则锐利地扫视全场。最近这几天他常来听依萍唱歌，他就是地下党秦元澈。
但是西装内袋里藏着一份关乎数百人生死的机密文件，他正在等待地下联络人。
"接下来由白玫瑰小姐为您演唱《天涯歌女》！"报幕员的声音被淹没在喧哗中。
当依萍一袭素白旗袍走上舞台时，秦元澈的钢笔突然在笔记本上顿住了。她与其他浓妆艳抹的歌女不同，未施粉黛，却自有一股清冷气质。
"家山呀北望，泪呀泪沾襟..."她的嗓音清澈中带着沧桑，每一个转音都像在诉说故事。当唱到"小妹妹想郎首到今"时，秦元澈注意到她眼中闪过真实的泪光。
这不像是在唱歌，像是在用歌声传递某种密码。秦元澈下意识地环顾西周，发现几个日本特务也停止了调笑，专注地盯着舞台。
一曲终了，满场寂静。秦元澈注意到前排的何书桓激动地站起身鼓掌，手中的玫瑰花束格外刺眼。
演出结束后，秦元澈按计划来到二楼走廊。接头时间己过，联络人却迟迟未出现。他警觉地退回卡座，发现文件袋不见了！
此刻的化妆间里，依萍正对着镜子卸妆。小兰匆匆进来："白玫瑰小姐，这是在您常坐的卡座捡到的。"
那是个普通的牛皮文件袋，但封口处印着"极秘"字样。依萍本能地想交给秦五爷，却鬼使神差地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是日军在上海的秘密！
她的心跳骤停。文件扉页还夹着张纸条："明晚八点，百乐门交换情报"。文件袋边缘沾着些许松木香——与刚才那个戴金丝眼镜的记者身上的味道一样。
依萍抓起文件袋冲向后门。雨夜中，她看到那个记者的身影正要钻进出租车。
"等等！"她喊着追去。
秦元澈闻声回头，脸色骤变："别过来！"
太迟了。暗巷里冲出三个黑衣男子，首扑秦元澈。依萍眼睁睁看到他利落地侧身躲过匕首，反手劈在对方颈间——动作干净狠辣，根本不是普通记者该有的身手！
"小心！"依萍惊呼。另一个特务趁机抢走文件袋，却被秦元澈一脚踹中心口。就在这时，一道刺眼的车灯照亮巷道——何书桓的汽车突然出现！
"白小姐！你怎么在这里？"何书桓冲下车，看到打斗场面后立即将依萍护在身后，"这些是什么人？"
秦元澈趁机夺回文件袋，对依萍急喊："去焚化炉！"转身时与何书桓视线相撞，两人眼中都闪过警惕的光芒。
后巷焚化炉旁，依萍颤抖着将文件一页页投入火焰。何书桓则拦住秦元澈："站住！你到底是什么人？"
"何记者最好当作什么都没看见。"秦元澈冷静地举起双手，"有些事情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何书桓的枪口微微下移："白小姐，过来我这边。这个人很危险。"
"何书桓，让开吧。"依萍突然开口，"他在做正确的事。"
何书桓难以置信地转头："你知不知道这些文件会害死我们所有人？"
"正因为知道，才更不能让日本人得逞！"依萍将最后几页文件投入火中，"有些人有些事，值得冒险。"
火焰映照下，三个人的影子在墙上拉长。何书桓最终收起枪，却冷冷地对秦元澈说："离白玫瑰远点，我不希望她卷进危险。"
秦元澈微微一笑："这话您该对日本特务说。"
第二天傍晚，何书桓特意提前来到大上海舞厅，手中捧着昂贵的进口香水。当他看到依萍和秦元澈在角落低声交谈时，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白小姐，这位是？"何书桓故意挤到两人中间，"昨晚那个'危险分子'？"
秦元澈从容地推了推眼镜："晚报记者秦元澈。何先生昨晚的英雄救美令人印象深刻。"
何书桓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秦记者倒是很会找机会接近女士。"
"书桓！"依萍不悦地打断，"秦先生在帮我整理乐谱。"
"是吗？"何书桓突然提高声调，"不知道秦记者对《松花江上》的抗日歌词有什么高见？"
周围客人都望过来，几个日本军官也侧耳倾听。秦元澈面不改色："何先生说笑了，那只是首普通民歌。"
"普通？"何书桓冷笑，"我昨天可是亲眼看见..."
"书桓！"依萍猛地站起身，"你喝多了。"
这场争执最终以秦五爷的出现收场。但从此，何书桓开始处处针对秦元澈，两人在舞厅的明争暗斗成了常事。
周六雨夜，依萍演出结束后发现秦元澈的伞又"偶然"留在化妆间。伞柄里照例塞着纸条："老地方见"。
她撑着伞来到外滩，看见秦元澈站在雨中，西装革履却浑身湿透。
"怎么不打伞？"依萍急忙将伞移过去。
"刚从码头回来。"他轻声说，"三百个孩子今晚安全撤离了。"
依萍的心突然柔软下来。前世的何书桓只会送华而不实的礼物，而这个人却在用生命守护无辜的人。
"秦元澈，"她突然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望着江对岸的日军司令部："一个希望孩子们不用在炮火中唱歌的人。"
雨越下越大，他的金丝眼镜蒙上水汽。依萍鬼使神差地抬手替他擦拭，指尖触到镜片下的皮肤时，两人都微微一颤。
"明天我要离开上海。"他突然说，"可能很久才回来。"
依萍的手停在半空："危险吗？"
"值得。"他握住她的手腕，"等我回来，带你去没有炮火的地方听雨。"
远处传来何书桓的呼喊声。秦元澈迅速退开，将伞塞回依萍手中："别让何记者为难你。"
依萍撑着伞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伞柄微微发热，里面藏着新的纸条：
"若三月未归，不必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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