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的光暗下去，她把充电线从插座上拔下来，手指在插头边缘蹭了蹭残留的静电。孩子在婴儿车里动了动，她立刻转头，看见他小手抓着毛毯一角，正往嘴边送。她轻轻把他的手拨开，换了个姿势抱起来。
温景衍就是在这个时候推门进来的。
他手里拎着一个纸袋，脚步很轻，看到她抱着孩子，点了点头，把袋子放在床头柜上。“刚熬的粥，温着。”他说，“还带了点婴儿衣物，护士说你没准备。”
她没应声，只是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孩子睡得浅，眼皮微微颤，呼吸轻得像羽毛扫过耳畔。她想起几个小时前，自己还在产房里，疼得手指抠进床单，耳边全是仪器的滴答声和护士急促的英文指令。
那时她听不懂，只能靠眼神判断情况。宫缩一波接一波，她咬着牙不叫出声，怕浪费力气。有次痛到眼前发黑，恍惚看见厉家那扇雕花铁门缓缓关闭，她站在门外，怀里空空如也。她猛地清醒，喉咙里挤出一句：“孩子……一定要活着。”
后来是温景衍隔着玻璃冲她比手势，她看懂了——“用力”。
现在孩子就在她怀里，皱巴巴的小脸己经舒展开，鼻梁挺得像小时候的她。她用指背蹭了蹭他的脸颊，皮肤软得不像真的。
“医生说你失血有点多，要观察两天。”温景衍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声音压得很低，“账户那边我帮你开了国际户，定金到账后能首接提现。材料店的预约也改到了下周，不急。”
她点点头，把孩子轻轻放进婴儿床。动作刚做完，腰就一阵酸胀，她扶了下床沿才站稳。
“你别硬撑。”他说。
她没理这句，转身拉开抽屉，取出那本《珠宝结构基础》。书页己经卷边，夹着几张打印的设计稿。她翻到中间一页，停顿了一下，又合上。
“名字想好了吗？”温景衍问。
她低头看着婴儿床里的孩子，手指无意识地着书脊。她记得最后一次做B超时，医生笑着指屏幕说“是个男孩”，她当时没哭，只是把手贴在肚子上，一遍遍念：“小宝，小宝……”
那是她逃亡路上唯一敢念出口的词。
“叫苏小宝。”她说。
温景衍抬了下眉，“苏？”
“嗯。”她声音很轻，但没犹豫，“他姓苏，名字叫小宝。”
她走到床边，拿起护士留下的登记表。父亲栏空着，她盯着那行空白看了很久，然后提笔在母亲栏写下“Ella”，又在孩子姓名处写下“苏小宝”。字歪得厉害，最后一笔还拖了老长。
她放下笔，手指在纸上停了几秒，才慢慢收回来。
“为什么不加个正式的名字？比如‘承宇’‘景轩’这类。”温景衍问。
“他不需要那些。”她说，“他生下来就没父亲认他，也不该背什么家族期望。他就叫小宝，是我的宝，就够了。”
窗外传来一阵风，吹得窗帘晃了晃。她走过去把窗关紧，回头看见孩子动了动，小嘴一嘬一嘬的，像在找吃的。
她把他抱起来，解开衣扣。温景衍起身要走，“我下去买点水果。”
“等等。”她突然开口。
他停下。
“谢谢你送来的衣服。”她说，“其他的，我自己能行。”
他看了她一眼，没多说，点点头走了出去。
门关上后，病房一下子安静下来。她低头看着吃奶的孩子，手指轻轻抚过他的后脑勺。他的头发很软，贴在她掌心，暖乎乎的。
她想起厉家那间金丝笼般的婚房，想起林雪儿穿着白纱站在她面前说“墨琛等我很久了”，想起自己被按在手术台上打针时，听见医生说“胎儿保不住”。
可她活下来了，孩子也活下来了。
她不是谁的替身，不是冲喜的祭品，也不是任人踩踏的烂泥。天降萌宝：总裁爹地跪下唱征服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天降萌宝：总裁爹地跪下唱征服最新章节随便看！她是苏念，是Ella，是苏小宝的妈妈。
孩子吃完奶，她把他抱在肩上拍嗝。他打了个小嗝，身子一抖，然后安静地趴着。她轻轻摇着，嘴里哼起一段不成调的旋律，是小时候母亲哄她睡觉时唱的。
床头柜上的手机震了一下。她腾不出手，只能用下巴蹭过去看了一眼。
是论坛客户的消息：“新设计什么时候出？”
她没回。现在她不想谈订单，不想算成本，不想研究什么金属延展性。她只想这么抱着孩子，多一分钟也好。
可她知道，明天就得重新开始。
房租、奶粉、材料费，哪样都得钱。她不能靠温景衍，也不能停在原地。她得接单，得做出能卖出去的东西，得让“Ella Su”这个名字一点点立起来。
但她也不急了。
她低头看着孩子熟睡的脸，忽然笑了下。笑得很轻，像是怕吵醒他，又像是终于松了口气。
她把他放进婴儿床，拉过椅子坐下。从包里抽出一张打印纸，翻到背面，开始画。
不是珠宝设计，是一串数字。
房租每月多少，奶粉一罐多少钱，尿布一包能用几天。她一笔笔列出来，算完，又翻回正面，看自己上一稿的设计图。
结构没问题，但连接点太细，容易断。她记得书里说铜的承重极限，也记得废料箱里那块蜡板的厚度。她拿笔在图上标了几处修改点，写上“加厚0.3mm”。
写完，她把纸折好，塞进书里。
孩子忽然哼了一声，她立刻抬头。他没醒，只是翻身时踢开了毯子。她走过去给他盖好，手指在他脚心轻轻划了下。他缩了缩脚，继续睡。
她回到座位，打开手机，搜“本地二手工具市场”。页面跳出几家店，她点进去看价格。刻刀最便宜的也要两百多，她记下号码，准备明天打电话问能不能分期。
窗外天色渐暗，楼下的路灯一盏盏亮起来。她起身关灯，只留床头一盏小夜灯。光晕很小，刚好照到婴儿床的栏杆。
她坐在床边，手搭在床沿，看着孩子呼吸起伏。
温景衍回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他站在门口没进来，手里提着水果袋，看了几秒，才轻轻敲了下门框。
她回头。
“放那儿就行。”她说。
他把袋子放在桌上，没打开，“我让朋友查了，有家公益机构专帮单亲妈妈申请临时补助，要不要试试？”
“不用。”她说，“我能养活他。”
他没再劝，只说：“那我走了，有事打我电话。”
她点头。
他走后，病房又静下来。她起身去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镜子里的人脸色发青，眼下乌黑，但眼神是亮的。
她回到床边，从枕头底下摸出那个玻璃小瓶。里面是块指甲盖大的蜡片，背面刻了个“E”。她盯着看了会儿，又放回去，塞进孩子的小衣服口袋里。
“妈妈的名字，你也带着。”她低声说。
孩子在睡梦中动了动嘴唇，像在回应。
她坐在椅子上，闭眼休息。身体还在疼，脑子却停不下来。她想着明天要去图书馆查3D建模教程，想着怎么把设计图转成实物，想着第一件成品要卖多少钱合适。
不知过了多久，孩子哭了。
她立刻睁眼，把他抱起来。他饿了，小嘴乱拱，她解开衣扣。他一含住就安静了，小手还抓着她的手指。
她低头看着他，忽然觉得这名字真对。
苏小宝。
她是地狱里爬出来的女人，他是她从灰烬里抱出来的光。
她不会让他吃苦，也不会让他活在阴影里。她要让他堂堂正正地走路，抬头挺胸地说话，想爱谁就爱谁，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她轻轻拍着他的背，声音低得只有自己听见：“妈妈在，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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