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风裹着焚心山的余温,吹进临时栖身的山洞,将洞壁上的松明火把吹得明明灭灭。火光跳跃着落在阎隽意苍白的脸上,他靠在冰冷的岩壁上,左臂的灼伤刚换过药,凝血膏的清凉感勉强压下灼痛,可体内那股熟悉的寒意,却像藤蔓一样,正顺着经脉疯狂蔓延——那是“烬霜”毒要发作的征兆。
灵渊蹲在一旁,正小心翼翼地将赤炎果用灵泉水清洗干净。果子通体赤红,泛着淡淡的光晕,放在粗陶碗里,像一颗跳动的小火球。他能感觉到空气中的温度在悄然下降,比山洞外的晚风还要冷,连松明火把的火焰都黯淡了几分,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放下碗,转身看向阎隽意。
“阎先生,您是不是不舒服?” 灵渊伸手想去碰阎隽意的额头,却在靠近时被一股寒气逼得顿了顿——那寒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浓烈,甚至带着一丝灼热的戾气,像冰与火在阎隽意体内交织,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扭曲。
阎隽意没有回答,只是紧紧咬着牙,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墨色的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深色。他的手指死死攥着衣角,指节泛白,指缝里甚至渗出了一丝黑气,那是“烬霜”毒失控的迹象。他能感觉到,体内的寒气比上次发作时更甚,还夹杂着赤炎秘境残留的燥热,两种极端的力量在经脉里冲撞,像无数把冰刀和火刃在同时切割他的血肉,疼得他几乎失去理智。
“阎先生!” 灵渊急得声音都发颤,他想起之前阎隽意毒发时,自己的灵气能缓解他的痛苦,连忙释放出一缕淡金色的灵气,小心翼翼地萦绕在阎隽意周围,“我帮您,我用灵气帮您压制……”
可这次,灵气刚靠近阎隽意,他就猛地浑身一颤,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脸色瞬间变得更白,连嘴唇都泛上了青黑:“别……别用灵气……”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带着痛苦,“会……会刺激毒性……”
灵渊的灵气瞬间僵在半空,他看着阎隽意痛苦的样子,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他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以往只要他释放灵气,阎隽意的痛苦就会缓解,可这次,灵气不仅没用,反而让他更疼。他慌乱地收回灵气,却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蹲在阎隽意身边,伸手轻轻握住他冰冷的手:“那我该怎么办?阎先生,您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帮您?”
阎隽意的手指颤了颤,下意识地反握住灵渊的手。灵渊的手很暖,像带着阳光的温度,与他体内的冰寒形成鲜明对比,虽然不能像灵气那样首接压制毒性,却奇异地让他混乱的意识清醒了几分。他艰难地睁开眼,看向灵渊泛红的眼眶,心里又疼又暖,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依赖:“靠……靠在我身边……就好……”
灵渊连忙点头,小心翼翼地靠在阎隽意身边,尽量不碰到他受伤的左臂。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阎隽意身体的颤抖,能听到他压抑的呼吸声,还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比平时更浓烈的冷香——那冷香里夹杂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是毒性反噬伤到内脏的征兆。
“阎先生,您再忍忍,我去给您煮药。” 灵渊想起布包里还有之前阎隽意准备的、用来临时压制毒性的草药,连忙想站起来去煮药,却被阎隽意死死抓住手,不让他走。
“别……别走……” 阎隽意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像个害怕被抛弃的孩子,“等……等会儿再煮……” 他现在最怕的不是痛苦,而是灵渊离开他的视线——刚才在赤炎秘境,为了救灵渊,他差点被岩石砸中,那一刻,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灵渊有事。现在毒发时的脆弱,让他更害怕失去这唯一能让他觉得温暖的人。
灵渊的心瞬间软了下来,他重新靠回阎隽意身边,用另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像在安抚受惊的小动物:“我不走,我就在这里陪着您,哪儿也不去。” 他能感觉到阎隽意的身体渐渐放松了些,握着他的手也不再那么用力,却依旧没有松开,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山洞里很安静,只有松明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阎隽意偶尔压抑的闷哼声。灵渊靠在阎隽意身边,能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声——不再是平时的平稳,而是又快又乱,像被打乱了节奏的鼓点,每一次跳动,都带着痛苦的震颤。
过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阎隽意的痛苦似乎缓解了一些,身体的颤抖渐渐平息,只是脸色依旧苍白,呼吸也依旧有些急促。他松开灵渊的手,却伸手轻轻碰了碰灵渊的头发,动作温柔得不像平时的他:“刚才……谢谢你。”
“谢我什么?” 灵渊抬头看他,见他眼底的痛苦淡了些,心里松了一口气。
“谢谢你……没走。” 阎隽意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以前……我毒发的时候,都是一个人忍过来的……没人会陪着我……” 他想起小时候,每次“烬霜”毒发作,他都只能躲在暗室里,咬着被子忍到失去意识,醒来时,身边只有冰冷的药碗,和空荡荡的房间。从来没有人会像灵渊这样,握着他的手,陪着他,担心他。
灵渊的心里酸酸的,他看着阎隽意苍白的脸,看着他眼底深藏的孤独,忍不住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颊——冰凉的触感让他心疼:“以后我都会陪着您,您毒发的时候,我会在您身边,再也不会让您一个人忍了。”
阎隽意的身体僵了一下,脸颊被灵渊温热的手触碰,传来一阵细微的战栗。他看着灵渊认真的眼神,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比任何解药都更能缓解他的痛苦。他想说“不用”,想说“我一个人可以”,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句沙哑的“好”。
灵渊见他答应,忍不住笑了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像黑暗中亮起的星光。他扶着阎隽意,让他靠得更舒服些,然后才起身去煮药:“您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就把药煮好,喝了药,您的痛苦就能再缓解些。”
阎隽意“嗯”了一声,靠在岩壁上,看着灵渊忙碌的身影——灵渊蹲在篝火旁,小心翼翼地将草药放进陶罐里,加入灵泉水,用一根小木棍轻轻搅拌着,火光落在他的侧脸上,映得他的睫毛长长的,像蝶翼一样轻轻颤动。那一刻,阎隽意忽然觉得,即使“烬霜”毒永远解不开,只要有灵渊在身边,这样的痛苦,似乎也能忍受。
灵渊很快就把药煮好了,他小心翼翼地将陶罐从篝火上拿下来,用布包着罐口,防止烫伤,然后将药汁倒进粗陶碗里,吹凉了才递给阎隽意:“药好了,您快喝吧,有点苦,我这里有软糖,您喝完药可以吃一颗。”
阎隽意接过药碗,仰头将药汁一饮而尽。药汁很苦,比平时的药还要苦,可他却没像往常那样皱眉,反而觉得心里暖暖的。他放下药碗,看着灵渊从布包里掏出一颗软糖,递到他嘴边,忍不住笑了——灵渊总是这样,怕他怕苦,每次煮药都会准备软糖。
阎隽意微微低头,张口咬住软糖,牙齿不小心碰到灵渊的指尖,温热的触感让他心里一颤,连忙收回嘴,像个偷吃糖被抓包的孩子,耳尖微微泛红。
灵渊的脸颊也红了,他连忙收回手,假装去收拾陶罐,却忍不住偷偷看阎隽意——见他耳尖泛红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发现,阎隽意其实也不是那么冷硬,他也会有脆弱的时候,也会有害羞的时候,这些样子,比平时的冷硬更让他觉得亲近。
收拾好陶罐,灵渊重新靠回阎隽意身边,他看着阎隽意左臂的伤口,伤口上的凝血膏己经有些干裂,担心地问:“您的伤口还疼吗?要不要再换一次药?”
“不用了。” 阎隽意摇摇头,“凝血膏一天换一次就好,换多了反而不利于伤口愈合。” 他顿了顿,看着灵渊担心的样子,又补充了一句,“不疼了,你别担心。”
灵渊“嗯”了一声,却还是忍不住伸手,轻轻碰了碰伤口周围的皮肤,确认没有红肿,才放心下来。他靠在阎隽意的肩膀上,看着洞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小声说:“阎先生,等我们回到幽谷,您用赤炎果制出解药,您的毒就能压制住了,到时候,您就不用再受这么多苦了。”
“嗯。” 阎隽意点头,他能感觉到灵渊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温热的呼吸落在他的颈间,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他伸出手,轻轻揽住灵渊的腰,让他靠得更舒服些,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等回到幽谷,我教你炼制更多的丹药,你想学什么,我都教你。”
“真的吗?” 灵渊眼睛一亮,他一首很想学阎隽意的医术,不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能帮阎隽意分担,“我想学怎么制压制‘烬霜’毒的药,这样以后您毒发的时候,我就能帮您制药了。”
“好。” 阎隽意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我教你。” 他看着灵渊开心的样子,心里也跟着开心起来——以前,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想教别人医术的一天,更没想过,会有人想为了他而学医。
山洞外的夜色越来越浓,风也越来越大,吹得山洞里的火把明明灭灭。灵渊靠在阎隽意的肩膀上,渐渐有些困了,眼皮越来越重,呼吸也变得平稳起来。
阎隽意能感觉到灵渊的身体渐渐放松,知道他睡着了。他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灵渊靠得更舒服些,然后低头看着灵渊的睡颜——灵渊的睫毛很长,像两把小扇子,盖在眼下,嘴唇微微抿着,像个熟睡的孩子,脸上还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阎隽意的心里暖暖的,他伸出手,轻轻碰了碰灵渊的睫毛,看着睫毛轻轻颤动,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心里这么满,这么暖——以前,他的世界里只有冰冷的毒药,和无尽的痛苦,是灵渊的出现,让他的世界里有了阳光,有了温暖,有了牵挂。
他轻轻揽住灵渊的腰,将他抱得更紧些,在心里默默发誓:以后,他一定会好好保护灵渊,不让他再受任何伤害;一定会尽快找到解药,解除“烬霜”毒,不再让灵渊为他担心;一定会和灵渊一起,回到幽谷,过安稳的日子。
山洞里很安静,只有松明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两人平稳的呼吸声。月光透过山洞的缝隙照进来,落在两人身上,像一层薄薄的银纱,将他们笼罩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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