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高点塔楼，最高议会厅。
气氛比之前那次质询更加凝重，空气粘稠得几乎令人窒息。深红色的长桌两侧，各位执政官的脸色都算不上好看。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焦躁和隐约的指责。
凌夜坐在他的位置上，面沉如水，仿佛外界的一切纷扰都无法穿透他冰冷的表象。但他放在桌面下的手，指节却无意识地微微收紧。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投来的目光中蕴含的压力——质疑、不满、甚至是一丝幸灾乐祸。
卡尔·文森特第一个发难，他几乎是将一份数据报告摔在了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凌夜执政官！‘终结’级别通缉令才下达不到二十西小时！你看看这些数据！”他粗壮的手指戳着报告上的图表，“各区治安中心接收到的‘异常通讯’和‘匿名举报’数量激增300%！其中超过70%是毫无价值的虚假信息，严重挤占了正常安防资源！”
“这还只是开始！”玛西娅·陈接口道，她优雅地交叠着双手，但眉头紧锁，语气失去了往日的从容，“舆论管控部门的压力前所未有。‘灰烬’散布的那些图片和问题……虽然大部分公开渠道己经被压制，但私下的讨论根本无法禁绝！尤其是那个孩子的死……民众的共情心理被极大利用，质疑禁令合理性的声音正在底层蔓延！”
她调出另一组数据，光屏上显示着几个关键生活物资配给点的实时监控画面，画面中等待领取配给的人群似乎比往常更加骚动，偶尔能看到有人激动地比划着什么，甚至与维护秩序的红翼士兵发生了零星的口角。
“看到吗？不满情绪在积累！虽然目前还是极少数，但就像干柴里的火星！‘终结’级别的强硬手段，正在反过来加剧这种不安！”玛西娅的声音带着一丝尖锐，“我们需要的是稳定，凌夜执政官！而不是把所有潜在的不满都逼到对立面去！”
年迈的阿尔伯特·莱诺缓缓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看向凌夜，声音沙哑而沉重：“技术部门追踪到的信息源头……极其分散，采用了我们从未见过的加密跳跃模式，无法准确定位核心。‘火狐’背后……有顶尖的网络高手。而且，他这次的目标非常明确，不是破坏，而是……瓦解信任。”
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补充道：“信任，是比任何基础设施都更难修复的东西。”
其他几位执政官虽然没首接发言，但他们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种压力。凌夜的“终结”令非但没有立刻解决问题，反而像是捅了一个马蜂窝，让局面变得更加复杂和被动。
“凌夜执政官，”卡尔·文森特身体前倾，目光咄咄逼人，“你承诺过，由你全权负责处理‘火狐’。但现在，他不止没有被‘终结’，反而掀起了更大的风浪！理事会的声音正在受到质疑！我们需要结果！立刻！马上！”
玛西娅·陈叹了口气，语气稍微缓和，却更显诛心：“凌夜，我们都知道‘火狐’极其狡猾。但或许……当前的策略是否需要调整？如此高压，是否反而落入了他的算计？他似乎在故意激怒你，引导你采取更极端的措施，从而进一步撕裂民众与理事会的关系？”
这话几乎是在首接暗示凌夜因为个人情绪而影响了判断。
议会厅内的压力达到了顶点。
所有矛头都指向了凌夜。是他签发了“终结”令，是他将事态推向了更激烈的对抗，而现在，后果需要他来承担。
凌夜缓缓抬起眼，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位执政官。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深黑色的眼眸里，冰层之下仿佛有暗流以更快的速度涌动。
他知道这些压力从何而来。谢煊的舆论战精准地打在了理事会的痛脚上。这些同僚并不真正关心真相或者那个孩子的死，他们只关心自己的权柄是否稳固，只关心“秩序”表象是否能够维持。
而他，成了眼下一切问题的焦点。
“舆论，源于疑虑。疑虑，源于信息不对称。”凌夜终于开口，声音平稳得听不出一丝波澜，仿佛刚才那些指责从未发生，“‘灰烬’散布的，是精心筛选和扭曲的部分事实，混合了无法证伪的阴谋论。”
“解决舆论，不在于封堵，而在于彻底清除其源头。”他的目光变得锐利，“当‘火狐’被公开审判，当所有所谓的‘真相’被证伪，谣言自然会消散。”
“至于信任……”他微微停顿，语气冰冷，“在绝对秩序之下，信任是奢侈品，而非必需品。动荡，只是秩序重建过程中的阵痛。”
他没有认错，没有妥协，反而将基调拔得更高，更加强硬。
“我会在七十二小时内，结束这一切。”凌夜斩钉截铁地宣布，目光扫过卡尔和玛西娅，“在此期间，我需要内部安全部队和资源分配部门的全力配合，而不是无端的质疑。”
他将压力反弹了回去。
卡尔和玛西娅的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他们没想到凌夜如此强硬，丝毫不让步。
会议在不愉快的气氛中结束。其他执政官相继离开，每个人脸上都笼罩着阴霾。
凌夜最后一个走出议会厅。他走向自己的办公室，步伐依旧沉稳，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胸腔里那股冰冷的火焰燃烧得有多么剧烈。
谢煊……
你成功地给我制造了麻烦。 你成功地让这些蠢货向我施压。
但这只会让我更加……
决绝。
他走进办公室，门在身后无声关闭。
他需要更快地找到谢煊。 需要一场彻底的、不容置疑的胜利，来堵住所有人的嘴。
也为了……平息自己内心深处那越烧越旺的、名为“执念”的火焰。
就在他准备再次接入“深影”数据库时，一条最高加密等级的紧急通讯，首接切入他的个人终端。
通讯来自……第七隔离审讯中心。
关于“扳手”詹姆·科尔。
他们声称，在一次“特殊强化审讯”后，科尔的精神防线终于彻底崩溃，吐露了一个至关重要的、关于“火狐”藏身处的信息——一个连“灰烬”内部也极少有人知道的、绝对安全的安全屋坐标。
信息来得太过突然，太过……巧合。
凌夜看着那条信息和附带的坐标，黑色的眼眸微微眯起。
陷阱？ 还是……真正的突破口？
无论是什么，他都必须去。
七十二小时。 倒计时，己经开始。
(http://www.220book.com/book/6P2R/)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