聋老太太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让易中海心里那团火烧得更旺了。
差点就给老太太跪下了，声音都变了调。
“老太太！我的老祖宗！您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
易中海的声音发着抖，带着哭腔。
“他不是以前的陈毅了！他刚在院里，当着所有人的面，一枪打死了傻柱！
“就那么没了！”
军区的人抬回来了贾张氏的尸身，他一天内杀了两个人，现在还在家喝酒呢。
说明什么，军区根本就不在乎他打死人的事。
当“傻柱”和“贾张氏”这两个名字从易中海嘴里蹦出来，聋老太太那张满是褶子的老脸，终于变了。
她那双浑浊的眼睛猛地睁开，里面不再是不屑，而是透出一股彻骨的寒意和惊恐。
她扶着太师椅扶手的手，青筋都爆了-出来。
傻柱是她看着长大的，虽然没血缘关系，但她一首当亲孙子使唤。
贾张氏更是几十年的老邻居了。
两个人，说没就没了？
还是一枪打死的？
“你说的是真的？”聋老太太的声音干涩得像是两张砂纸在摩擦。
“千真万确！”易中海斩钉截铁，“院里的人都看见了！他现在就是个活阎王！他要查当年的谣言，您想想，他要是查到当年是为了吃他陈家的绝户，才把那盆脏水泼出去的……他会怎么对付咱们？”
“吃绝户”三个字，像是三把尖刀，狠狠戳在聋老太太的心窝子上。
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当年的事，她就是主谋。
易中海是帮凶。
他们看陈毅没了音信，家里就一个生病的女人带着一个小女孩，以为男人都死在外面，便动了心思。
这西合院里谁不知道，陈家的房子是整个院里最好最大的。
只要坐实了陈家“成分”有问题，再给他家安上个“绝后”的名声，这房子，这家里的一切，还不都成了院里人的囊中之物？
她这个五保户，能分一杯羹。
易中海这个一大爷，更是能名正言顺地占据好处。
可谁能想到，陈毅回来了。
不仅回来了，还带着一身杀气和通天的背景。
屋子里的空气凝固了。
门栓死死地插着，隔绝了外面的世界，却也把恐惧和阴谋牢牢地锁在了这间小屋里。
许久，聋老太太那干涩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里面充满了毒蛇般的阴冷。
“不能等他来查。”
“他既然不仁，就别怪咱们不义。”
“他能杀人，咱们，也能让他死！”
老太太眼中闪过一抹决绝的凶光。
易中海听到这话，心里狠狠一震，他要的就是老太太这句话。
“老太太，您说，咱们该怎么办？”
“他有枪，有背景，咱们拿什么跟他斗？”
聋老太太冷哼着，用拐杖重重地敲了敲地面。
“他有枪，难道我们没有武器吗？”
“人心，就是我们最大的武器！”
“中海，你去，把老刘，老阎，还有秦淮茹和何雨水都叫到你家去。记住，要快，要隐蔽！”
“就说，我老婆子有要紧事，要和他们商量！”
易中海眼睛一亮，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
他拉开门栓，像是得到了军令的士兵，脚步匆匆地消失在夜色里。
……
十几分钟后。
易中海家的灯光，昏暗得像一粒豆子。
屋子里挤满了人，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刘海中坐立不安，不停地搓着手。
阎埠贵推了推眼镜，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不知道在算计什么。
秦淮茹抱着双臂，眼睛红肿，脸上挂着泪痕，整个人失魂落魄。
在她身边，是同样满脸泪水，眼神里却透着仇恨的何雨水。
一大妈则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门口，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动静，为屋里的人放风。
“老易，这神神秘秘的，到底出什么事了？”刘海中终于忍不住了，压着嗓子问。
易中海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聋老太太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走了进来。
众人看到老太太，都站了起来。
“老太太。”
聋老太太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坐下。
她被扶到主位上坐好，拐杖在地上顿了顿，浑浊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人都到齐了。”
“今天叫大家来，只为一件事。”
老太太的声音不大，却让在场所有人心头都是一紧。
“陈毅，必须死！”
这五个字，像是一块巨冰，砸进了每个人的心里。
刘海中和阎埠贵吓得脸色都白了。
“老太太！这……这可使不得啊！”刘海中第一个跳了起来，“那小子可敢杀人的魔王！咱们怎么跟他斗啊？这要是被他知道了，咱们都得完蛋！”
“是啊是啊，”阎埠贵也连声附和。
秦淮茹和何雨水没说话，但她们眼中的仇恨，却因为老太太这句话，燃烧得更旺了。
聋老太太看着惊慌失措的二大爷和三大爷，嘴角咧开一个没有温度的弧度。
“怎么？怕了？”
“刘海中，阎埠贵，你们两个别忘了。”
老太太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
“是谁眼巴巴地盯着人家的房子，就等着分一杯羹？”
“是我老婆子起的头，可你们两个，也没少在后面推波助澜吧？”
“你们以为陈毅查当年的谣言，只会查到我一个人头上？”
“我告诉你们！咱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要是完了，你们两个，一个都跑不掉！”
这番话，如同两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刘海中和阎埠贵的脸上。
两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刚刚还想往后缩的身体，又僵硬地坐了回去。
没错，他们也参与了。
他们也怕陈毅的报复。
老太太这是在拿他们的命，来威胁他们上船！
看到两人被镇住，易中海清了清嗓子，接过了话头。
“老太太说得对。我们现在没有退路了。”
他的目光扫向众人。
“陈毅是厉害，他有枪，有背景。但我们也不是吃素的！”
“他敢杀人，我们就让他为杀人付出代价！”
“我们要利用的，是人民群众的力量！是舆论的力量！”
易中海站起身，开始布置他的计划，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老阎，你是个文化人，笔杆子最厉害。你连夜写几篇匿名文章，就写我们西合院，出了一个杀人狂魔！一个战斗英雄，自恃功高，回乡残杀邻里！把陈毅批得越狠越好！然后投到报社，投到区里，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英雄’面目！”
阎埠贵扶了扶眼镜，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点了点头。
这个确实是他擅长的。
易中海又看向刘海中。
“老刘，你和我。从明天开始，我们就在厂里把这件事散播出去！就说淮茹婆婆和傻柱是怎么惨死的！要让全厂的工人都知道，陈毅是个杀人犯！”
刘海中咬了咬牙，重重地点头。
“行！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接着，易中海的目光转向了秦淮茹，声音放缓了些。
“淮茹，你什么都不用做。你只要哭就行了。”
“明天你就去街道办哭，去厂门口哭。
你要让所有人看到你的惨状，激起他们对陈毅的愤怒！”
秦淮茹通红的眼睛里满是恨意，她用力地点了点头，沙哑着嗓子说出一个字。
“好！”
最后，易中海看向了何雨水。
“雨水，你回学校，把哥哥惨死的事情告诉你的同学，让他们帮你写文章，帮你呼吁！年轻人的声音，有时候比什么都管用！”
何雨水紧紧攥着拳头，指甲都陷进了肉里。
“我明白！我不会让我哥白死的！”
屋子里，所有人都被分配了任务。
恐惧，仇恨，自保的私心，将这群人紧紧地捆绑在了一起。
他们要织一张巨大的网。
一张由谎言，舆论和人心构成的网。
他们要用这张网，把陈毅这个“活阎王”，彻底拉下地狱。
聋老太太看着眼前的一切，满意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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