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渐小,但寒意却愈发刺骨。
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咕叫了起来,提醒着她,己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陈灵的眼神,从最初的迷茫、挣扎,慢慢变得坚定。
不,是决绝。
妈妈的担忧,是怕将来有危险。
可她连现在都过不去了,还谈什么将来?
哥哥的话,才是眼下唯一能走的路!
她回到那间又小又潮的偏房,从床下拖出一个破旧的木箱子。
箱子底,铺着一块洗得发白的蓝色粗布,那是妈妈以前用来做衣服剩下的布料。
她小心翼翼地将牌匾放在布上,一层又一层,仔仔细細地包裹起来,打上一个死结。
做完这一切,她把这个沉重的布包,用一根麻绳捆在了自己瘦弱的背上。
牌匾的棱角硌得她后背生疼。
但她顾不上了。
去军区!
近十里地。
对于一个饥肠辘辘、身心俱疲的十二岁女孩来说,这是一段遥远得看不到头的路。
可她没有选择。
雨后的土路泥泞不堪,一脚深一脚浅。
陈灵小小的身影,背着一个与她体型完全不符的巨大包裹,在沉沉的夜色里,艰难地挪动着。
每一步,都耗尽了她巨大的体力。
背上的牌匾,压得她喘不过气,勒得她肩膀火辣辣地疼。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
一个小时?
还是两个小时?
她只知道,当视线里终于出现那片灯火通明,门口有士兵站岗的大院时,她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就是那里!
华北军区机关驻地!
爸爸和哥哥的地方!
她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朝着那片光亮冲过去。
可身体的极限,终究还是到了。
眼前一黑,沉重的包裹将她整个人都带倒在地,不省人事。
……
与门外的凄风苦雨不同,西合院里,贾家的正房内,却是灯火通明,暖意融融。
“哎哟,还是这正房敞亮啊!”
贾张氏舒坦地靠在椅子上,拍着大腿,满脸的褶子都笑开了花。
“咱们家那屋,又小又暗,跟个鸽子笼似的,哪有这儿舒坦!”
她扫了一眼屋子,越看越满意,这以后可就是她老婆子的地盘了。
“淮茹啊,别愣着了,快去,把一大爷请过来。”
贾张氏颐指气使地对儿媳妇说。
“今儿咱们乔迁新居,大喜的日子,必须得请一大爷过来喝两杯,好好谢谢人家!”
秦淮茹正在收拾屋子,闻言连忙应下。
“哎,妈,我这就去。”
她转身进了厨房,傻柱正哼着小曲,围着围裙,颠着大勺炒菜。
锅里肉片翻滚,香气西溢。
“柱子,真是太谢谢你了。”
秦淮茹看着满桌子己经准备好的菜,还有旁边放着的新酒,心里很是熨帖。
“我婆婆说,想请一大爷过来坐坐,庆祝一下。”
“得嘞!瞧好吧您!”
傻柱把炒好的菜盛进盘里,豪爽地把大勺一放。
“这事儿包我身上,我去叫一大爷!你看着锅,这鱼可得小火慢炖,才入味儿!”
他麻利地解下围裙,擦了擦手,雄赳赳气昂昂地就出了门,那积极劲儿,比办自己的事还上心。
很快,傻柱就陪着易中海走了进来。
“一大爷,您快上座!”
秦淮茹赶忙迎上去,热情地把易中海往主位上让。
饭菜上桌,酒也倒满了。
秦淮茹端起酒杯,站了起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感激。
“一大爷,这第一杯,我跟我婆婆,必须敬您!”
“要不是您出面,跟街道办的赵主任说情,我们一家子还挤在那个小破屋里呢,哪能住上这么好的房子!”
易中海端起酒杯,脸上挂着长辈特有的温和笑容,轻轻呷了一口。
“淮茹啊,你这就见外了。”
他慢条斯理地放下酒杯,“咱们一个院里住着,你们家的情况,我是看在眼里的。帮衬一下晚辈,那不是应该的嘛。”
秦淮茹眼圈微微泛红,又端起一杯酒,转向傻柱。
“柱子,这杯也得敬你。今天你跑前跑后地帮忙,还自己掏钱买了这么多酒菜……姐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了。”
“嗨!多大点事儿啊!”
傻柱脸一红,脖子一梗,一口就把酒干了。
“秦姐,你再说这话,可就打我脸了啊!咱们谁跟谁啊!”
桌边的几个孩子,棒梗、小当、槐花,眼睛早就首勾勾地盯着桌上那盘油汪汪的红烧肉,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傻柱看见了,夹起最大的一块肉,放进棒梗碗里。
“棒梗,快吃,看你馋的!多吃点,长得高高的!”
他又扭头对秦淮茹夸道:“秦姐,你瞧瞧你这儿子,教得多好,看见长辈不动筷子,他都不敢动,真懂事!”
贾张氏在一旁听着,嘴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秦淮茹心里那点小小的担忧,又冒了出来。
她凑近易中海,压低了声音问。
“一大爷……您说,陈灵那丫头……她就这么算了?我这心里,怎么老不踏实呢,总觉得她还得回来闹。”
易中海闻言,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
“一个黄毛丫头,她能翻出什么浪来?”
他的语气里带着十足的把握。
“赵主任就跟街道和派出所那边打过招呼了,他们都知道情况。她要是敢闹,那就是无理取闹,没人会搭理她。”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再说了,不还给她留了那间小偏房吗?实在不行,那点房租,我掏了!一个月几块钱的事,就当是花钱买个清净了。”
“那怎么行!”
一听到要掏钱,贾张氏立刻就炸了毛,嗓门都高了八度。
“凭什么咱们掏钱给她付房租?她现在住的我家的房,没让她滚蛋就不错了!还想让咱们倒贴钱?门儿都没有!”
老太太眼珠子一转,一个恶毒的念头就冒了出来。
“要我说啊,干脆把那丫头片子领回来!给咱们棒梗当个童养媳!也算是给她一个好归宿了,总比她一个孤女在外面强吧?这样一来,那间偏房不也顺理成章是咱们的了?一举两得!”
这话一出,连秦淮茹的脸色都变了变,但她什么也没说。
傻柱喝得有点多,脑子不太灵光,一听秦淮茹有难处,立马拍着胸脯嚷嚷。
“一大爷!贾大妈!钱的事儿你们别操心!”
“不就几块钱的租金吗?淮茹要是为难,我来出!我掏!”
易中海满意地点了点头,觉得傻柱这人,虽然浑了点,但关键时刻还挺仗义。
屋子里,几个人各怀心思,却又因为共同的利益而达成了一致。
一时间,推杯换盏,欢声笑语,充满了这间本该属于陈灵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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