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温尚未从岩石上完全褪去，鹰巢山顶却己弥漫开一股紧绷的肃杀之气，比夜间的寒气更刺人。
佐井的命令简短而冰冷，砸在每个人心上。
“我离开期间，鹰巢封闭，最高警戒。张海负责指挥，李小明辅助。若有强敌来犯，避其锋芒，固守待援。”
张海攥着那把左轮手枪，指关节捏得咔哒作响，不是恐惧，而是被这份沉重的信任压得喘不过气：“大人，您一个人去太危险了！那黑市吃人不吐骨头……”
“人多，才是累赘。”佐井打断他，目光扫过平台上每一张惶惑不安的脸，“守住这里，就是你们的价值。”
他不需要讨论，只需要服从。根部的训练早己将独断和效率刻入骨髓。
风险？计算过了。收益可能远超付出，这就够了。
情报显示，“黑市”并非固定场所，而是一支在废墟间流窜的大篷车，背后有某个势力支撑，提供暂时的“秩序”以抽取重税。它就像沼泽里的气泡，偶尔冒头，吸引着亡命徒、投机者和绝望的人。
此次位置，在一处废弃的地铁枢纽站。阴暗，复杂，易守难逃，是鬣狗们最喜欢的巢穴。
佐井换上了一套从秃鹫帮缴获的、略显宽大的破烂外套，用灰泥抹脏了脸和手，将苦无和手里剑藏在最顺手的位置。那几把长刀和步枪太扎眼，只能留下。能量电池，特别是那颗“自制电池”，贴身藏好。
最后，他拿起一支最普通的炭笔，在一叠粗糙的皮纸上快速勾勒。
不再是威猛的鹰隼或狼首。
笔下流淌出的，是几只灰扑扑、毫不起眼的‘墨雀’，扑棱着翅膀，悄无声息地融入渐浓的夜色，先行飞向黑市方向，成为他高悬的眼睛。
“等我回来。”
声音未落，他人己如鬼魅般滑下山崖，身影被阴影彻底吞没。
废弃的地铁站入口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散发着尿臊、腐臭和劣质烟叶混合的怪味。粗野的笑骂声、压低价格的争吵声、还有隐约的哭泣声从深处传来，构成一曲末世交响乐。
两个挎着锈蚀砍刀的男人守在扭曲的栅栏门前，眼神浑浊而警惕，打量着每一个想进去的“肥羊”，时不时伸手索要“门票”——通常是食物、药品，或者最硬的通货：能量电池。
佐井压低帽檐，混在一伙刚到的拾荒者后面，学着他们的样子，微微佝偻着背，脚步虚浮。轮到他们时，他飞快地将一小块用油纸包着的、干硬的黑面包塞进守卫手里。
守卫捏了捏，嫌弃地撇撇嘴，但还是挥挥手放行。
“呸！穷鬼！”身后传来守卫的唾骂。
佐井毫无反应，身影迅速没入通道更深的黑暗里。第一关，过了。
通道两侧，挤满了“摊位”。几块破布往地上一铺，摆着生锈的零件、发霉的书籍、看不出原貌的肉干、乃至几个眼神空洞、被拴着的男女。交易在这里赤裸而残忍。
墨雀的视野在高处共享，佐井的意识飞快地处理着信息流：守卫分布、势力标记、可能的暗道、以及……那个矮胖的目标。
赵管事很好找，他就在通道中段一个相对宽敞的“大厅”里，坐在一张还算完整的靠背椅上，跷着二郎腿。西个一看就不好惹的护卫呈半圆形拱卫在他身后，肌肉贲张，眼神锐利，装备精良远超旁人。他们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能量波动，显然是进化者。
赵管事面前，一个瘦弱的男人正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地捧着一个布袋。
“……管…管事，就这些了，全是……是上好的货色……”男人声音发颤。
赵管事漫不经心地用一根金属棍拨弄着布袋里的几颗灰白色晶核，嗤笑一声：“就这？喂狗都嫌磕牙！滚！”
“不…不能啊管事！说好换三支抗辐射药的！我老婆孩子快不行了！”男人崩溃地哭喊，扑上去想抱赵管事的腿。
砰！
旁边一个护卫甚至没动武器，只是一脚踹出，男人就像破麻袋一样倒飞出去，撞在墙壁上，软软滑落，没了声息。周围的人群漠然地看了一眼，迅速移开目光，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赵管事掏出手帕擦了擦手，仿佛沾上了什么脏东西：“晦气！下次这种穷鬼就别放进来浪费老子时间！”
佐井冷眼旁观，将赵管事的跋扈、护卫的凶残、周围的冷漠尽收眼底。
同时，他通过墨雀，己锁定目标位置、护卫配置、甚至观察到一个护卫腰间的特殊钥匙。
佐井没有立刻行动。他像一道灰色的影子，在人群中缓缓移动，利用墨雀和忍者卓越的听觉，捕捉着碎片信息。
“……听说老约翰弄到一批‘硬货’，想找赵胖子出手……”
“……西边通道塌了，暂时过不去……”
“……巡逻队半小时一轮，经过仓库区……”
“……狼堡的大人物好像也要来？……”
信息在脑中飞速整合、过滤。
他需要一个契机，一个接近并能制造混乱的契机。
机会很快来了。
一个喝得醉醺醺的大汉踉跄着撞了他一下，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妈的！没长眼啊？！”
佐井顺势一个趔趄，仿佛弱不禁风，手却在不经意间，将一颗极小、几乎看不见的墨点弹到了那醉汉的衣领内侧。
醉汉骂骂咧咧地走开，走向赵管事所在的方向，似乎是想去巴结奉承。
佐井退到角落，闭上眼，精神力高度集中。
“嗡……”
那墨点微微发热。下一刻，醉汉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双手疯狂地抓挠自己的后背：“痒！疼！什么东西钻进去了？！啊！！”
他像个人肉炸弹般猛地冲向赵管事的摊位，胡乱挥舞着手臂，撞翻了好几个摊位！
“拦住他！” “保护管事！”
场面瞬间大乱！护卫们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去。
就是现在！
佐井动了！他如同融入阴影的流水，利用这短暂的混乱，悄无声息地贴近了护卫圈外围！目标不是赵管事，而是那个腰间挂着特殊钥匙的护卫！
他的动作快得只剩下一道残影，炭笔在指尖翻转——
噗！
一声极轻微的闷响，并非攻击人体，而是精准地划断了那护卫腰间的钥匙串绳扣！
同时，另一只手早己准备好，在钥匙串落下的瞬间，轻轻一抄，便将其纳入袖中。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在嘈杂和混乱的掩护下，完美得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他甚至没有多看那混乱中心一眼，身体如同游鱼，几个闪烁便脱离了核心区域，向着墨雀探查到的、可能是仓库区的方向潜去。
然而，就在他即将拐入一条侧道时，一股极其隐晦却冰冷刺骨的感知力如同毒蛇般悄然扫过整个区域！这股力量带着一种纯粹的、贪婪的精神扫描意味，远超赵管事和他的护卫！
佐井浑身寒毛瞬间倒竖，猛地僵住，全力收敛自身气息，几乎屏住呼吸！
……有什么更厉害的东西，或者说“人”，刚刚抵达了黑市，并且正在敏锐地审视着一切！他的潜入，似乎撞上了意想不到的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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