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柱落荒而逃后，沈家的院子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张兰花还瘫坐在地上，面无人色，显然被吓得不轻。
沈怀玉站在原地，目光复杂地看着顾影。
震撼，怀疑，探究……种种情绪在他眼中交织。
他感觉自己像是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顾影却像是没事人一样，走到水缸边，舀起一瓢水，慢条斯理地洗了洗手。
洗完手，她回头，对上了沈怀玉的视线。
“看什么？”她问。
“你……”沈怀玉喉结滚动了一下，艰难地开口，“你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他今天问了两次。
第一次，她回答“你的妻子”。
这一次，他想知道真正的答案。
顾影擦干手，走到他面前。
她比沈怀玉矮一个头，但因为体型宽大，气势上竟丝毫不输。
“我还是顾影。”
“只不过，是活明白了的顾影。”
她没有解释重生的事情，这种事说出来也没人会信。
她只是用一种最简单，也最让人无法反驳的方式，给了他一个答案。
“以前的顾影，己经死了。”
“从今天起，我为自己活。”
沈怀玉沉默了。
他看着她坦然的眼神，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一个人，真的可以在一夜之间，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吗？
还是说，她以前的懦弱和贪婪，全都是伪装？
可谁会用这么多年，伪装成一个人人唾弃的废物？
这不合逻辑。
“你那身力气……”沈怀玉还是忍不住问。
“天生的。”顾影面不改色地撒谎，“以前饿得没力气，今天吃饱了，就有了。”
这个解释漏洞百出，但却是眼下最合理的说辞。
总不能说自己是练过的。
沈怀玉显然不信，但他没有再追问。
他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
这个女人，浑身都是谜。
顾影不再理他，转身看向墙角的张兰花。
“还坐着干什么？不去做饭，是想我们都饿死吗？”
张兰花被她一看，吓得一个激灵，手腕的疼痛和刚才的恐惧一起涌上心头。
她连滚带爬地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冲进了厨房，连个屁都不敢放。
欺软怕硬，人之本性。
顾影很满意这个效果。
立威，一次就够了。
夜幕降临。
晚饭是玉米糊糊和一盘炒咸菜。
饭桌上，气氛诡异。
张兰花低着头，用没受伤的手扒拉着碗里的糊糊，大气都不敢喘。
沈怀玉也沉默不语，只是偶尔会抬眼，用探究的目光看一眼顾影。
只有顾影，吃得心安理得。
虽然难吃，但能填饱肚子。
吃完饭，张兰花抢着收拾了碗筷，就躲回了自己的房间。
屋子里只剩下顾影和沈怀玉。
两人分睡在土炕的两头，中间隔着一条可以再躺下一个人的楚河汉界。
黑暗中，谁也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沈怀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今天，谢谢你。”
他指的是赵大柱的事。
如果不是顾影，今天他不仅保不住母亲的遗物，还会受尽屈辱。
“不用谢。”顾影的声音很平静，“我说了，我护短。你现在是我的人，我不会让别人欺负你。”
“你的人……”沈怀玉在黑暗中咀嚼着这三个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顾影，”他顿了顿，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我们做个交易吧。”
“哦？”顾影来了兴趣。
“我们做一对真正的，合作的夫妻。”沈怀玉的声音变得清晰而坚定。
“你保护这个家不受外人欺负，我负责解决家里的生计和未来的出路。”
“我们互不干涉对方的秘密，一致对外。”
“首到……我能带你离开这里的那一天。”
顾影有些意外。
她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文弱的知青，竟然有这样的魄力和远见。
他看出了她的价值，并且在最短的时间内，提出了一个对双方都有利的方案。
他没有纠结于她的过去和秘密，而是着眼于未来。
这是个聪明人。
顾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可以。”她干脆地答应了。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
“我要吃肉。”顾影在黑暗中舔了舔嘴唇，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
这具身体亏空得太厉害，极度渴望能量和蛋白质。
玉米糊糊，根本满足不了她。
沈怀玉：“……”
他沉默了片刻。
在这个年代，肉是比命还金贵的东西。
普通人家一年到头都吃不上几回。
她一开口，就要吃肉。
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但他还是答应了。
“好。”
“我来想办法。”
黑暗中，顾影笑了。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和这个便宜老公，才算是真正达成了同盟。
一个有武力，一个有脑力。
未来的日子，似乎也不是那么难熬了。
(http://www.220book.com/book/6R4O/)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