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寨的日子单调而压抑。商队需要在此休整几日,补充饮水和一些本地特产的矿石。古砚身上的下品火灵矿蕴含的灵气已被他借助震劲和《混元一气诀》艰难地吸收了小半,伤势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好转,但距离恢复实力还差得极远。他需要更多的灵矿,也需要更深入地了解这个赖以存生的环境。
当巴鲁召集人手,准备进入寨子附近一个半废弃的矿坑,碰碰运气,看能否找到些被遗漏的低品相灵矿时,古砚主动提出了同行的请求。
巴鲁看着古砚依旧苍白的脸色和空荡荡的左袖,眉头拧了一下,但想到他那诡异的身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跟着可以,自己小心点,里面不太平,跟紧我们。”
胡萨对此乐见其成,若古砚能在矿坑里有所收获,对他而言也是好事。乌老则只是默默整理着驼具,浑浊的目光在古砚身上停留了一瞬。
一行人举着简陋的、镶崁着微弱发光矿石的矿灯,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了那如同巨兽喉咙般的矿洞入口。
一进矿洞,光线骤然暗淡,空气变得潮湿阴冷,混杂着泥土、矿石和某种霉烂的气味。信道蜿蜒向下,四壁是粗糙开凿的痕迹,头顶不时有细小的碎石和沙土簌簌落下。巨大的支撑木看上去有些年头,表面布满裂纹和霉斑,让人担心它们是否能继续承受上方岩层的重量。
越往深处走,越是压抑。偶尔能遇到其他矿工,他们大多赤着上身,满身污垢,眼神麻木,如同行尸走肉般在黑暗中机械地挥动着矿镐,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在幽闭的空间里回荡。看到巴鲁他们这些“外来者”,也只是漠然地瞥上一眼,便继续埋头苦干。灵矿是他们唯一的希望,哪怕只是一块最低等的土灵石,也意味着能多换一口吃的,或者多支撑一天的修炼。
古砚沉默地观察着。这里的生活,比寨子里更加赤裸残酷。他看到有人为了一小块嵌在岩壁里、灵气微乎其微的矿石碎片,拼命挖掘,指甲剥落,双手鲜血淋漓也毫不在意。也看到有人因为长时间吸入混杂着矿尘的有毒空气,剧烈地咳嗽着,蜷缩在角落,眼神空洞。
这就是流沙域底层修士的缩影,被灵矿束缚,在黑暗中挣扎,用健康和未来换取一丝微弱的力量。
巴鲁对这里似乎颇为熟悉,带着众人避开了一些明显有坍塌风险的主坑道,钻入了一些更加狭窄、偏僻的支线。这些地方早已被大矿队舍弃,只剩下些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矿渣”,但对于他们这小队人来说,或许能有所收获。
护卫们分散开来,用随身的工具在岩壁上敲敲打打,偶尔能挖出一两块品相低劣、杂质极多的土灵石或者零碎的其他属性矿石,都小心翼翼地收起来。
古砚没有工具,也没有去争抢那些显而易见的“矿渣”。他独自走到一处僻静的角落,伸出右手,五指轻轻按在潮湿冰冷的岩壁上。他没有用眼睛看,而是缓缓闭上眼睛,将那一丝微弱的震劲通过指尖,极其轻柔地渗入岩层。
震劲如同最精细的触须,感受着岩石的密度、结构,以及其中可能蕴含的、极其微弱的灵气波动。这是一种极其耗费心神的探查方式,但对如今灵力匮乏的他来说,却是最合适的手段。
突然,他按着的那片岩壁后方,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不同于普通碎石滑落的“沙沙”声。与此同时,他扩散出去的震劲反馈回一种异样——那片岩壁的“质感”似乎有些不对劲,带着一种冰冷的滑腻感和……微弱的生命波动?
“小心!”古砚猛地睁开眼,低喝一声,身体向后退了半步。
几乎在他出声的同时!
“噗!噗!噗!”
他面前那片看似坚实的岩壁,突然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四五道灰褐色的影子如同闪电般激射而出!它们体型不大,约莫手臂长短,形似蜥蜴,但皮肤颜色与岩石几乎一模一样,身上还覆盖着细密的、如同石砾般的鳞片,一双双竖瞳在昏暗中闪铄着冰冷的光泽!
“是石蝰!小心它们的牙有毒!”巴鲁经验丰富,立刻认出了这种矿洞里的常见妖兽,大声提醒,同时挥刀格挡。
一名离得最近的护卫反应稍慢,被一条石蝰扑到腿上,那东西张开布满细密利齿的嘴,狠狠咬下!护卫惨叫一声,腿上瞬间传来麻痹感,伤口周围的皮肤竟然开始微微泛起灰白色,如同岩石!
“该死!”巴鲁怒吼,刀光闪过,将那条石蝰斩为两段,绿色的血液溅出,带有腐蚀性,落在岩石上发出“嗤嗤”声响。
其他石蝰速度极快,在岩壁和地面灵活窜动,利用环境完美隐藏,不时发动偷袭。它们的牙齿锋利,带有的石化毒素虽然不致命,但能让肢体迅速麻痹,失去战斗力。护卫们一时间手忙脚乱,矿洞狭窄,施展不开,又有两人不小心被咬中,动作顿时变得迟缓。
古砚眼神一凝。这些石蝰只是一阶妖兽,单体实力不强,但胜在数量多,隐匿性强,毒性麻烦。
他目光扫过地面,看到一柄之前矿工遗弃的、锈迹斑斑但顶端还算尖锐的铁钎。他脚尖一挑,铁钎落入仅存的右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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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石蝰借着同伴的掩护,如同灰色闪电,从侧上方扑向古砚的面门!
古砚不退反进,身体以一个极小角度的侧移,精准地让开扑击路线。同时,他右手握着铁钎,手腕一抖,铁钎并非直刺,而是以一种奇异的弧度点出,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模糊的影子!
“噗!”
铁钎的尖端,精准无比地点在了那条石蝰颈部与身体连接处,一个极其细微的、鳞片复盖相对薄弱的节点上!
没有太大的声音,只有一声轻微的、如同刺破皮革的声响。
蕴含在铁钎尖端的那一丝凝练震劲,瞬间透入石蝰体内!那石蝰前扑的势头戛然而止,身体剧烈地痉孪了一下,然后软软地掉在地上,抽搐两下,便不再动弹。外表看不出太大伤痕,但内部结构已被震劲破坏。
古砚动作不停,脚步在狭窄的空间内灵活移动,如同鬼魅。他每一次出手都简洁无比,铁钎或点、或拨、或挑,绝不与石蝰坚硬的鳞甲硬碰,总是精准地找到它们动作的间隙、力量的薄弱点,以及那致命的节点。
“嗤!”铁钎点中一条从头顶岩壁倒挂袭来的石蝰下腭。
“啪!”铁钎侧面一拍,巧妙地将一条试图咬向他脚踝的石蝰拍得偏离方向,撞在岩壁上,晕头转向。
“噗!”又是一条石蝰被点中要害,瞬间毙命。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华丽的招式,没有强大的灵力波动,只有一种近乎本能的、对时机、角度和力量的精妙掌控。那根普通的铁钎在他手中,仿佛成了最致命的武器。
不过短短十几个呼吸的时间,扑出来的五六条石蝰,竟被他一人用一根铁钎解决了一大半!剩下的两条似乎感受到了恐惧,发出尖锐的嘶鸣,迅速融入岩壁,消失不见。
矿道内恢复了寂静,只剩下护卫们粗重的喘息声和受伤者压抑的呻吟。
巴鲁和其他护卫都目定口呆地看着古砚,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他们拼尽全力,还被咬伤了好几个,而古砚,这个他们之前还觉得是累赘的断臂青年,竟然如此轻描淡写地就化解了危机?那神乎其技的“点穴”手法(他们只能如此理解),那匪夷所思的战斗意识,让他们从心底感到震撼和……一丝敬畏。
“古……古岩兄弟,你……”巴鲁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之前的那点不服气,此刻早已烟消云散。
古砚将染着些许绿色血液的铁钎丢在地上,脸色依旧苍白,呼吸略微急促。连续精准发力,对他现在的身体也是不小的负担。他走到那名最先被咬伤的护卫身边,看了看他腿上泛着灰白色的伤口,蹲下身,右手食指凝聚起一丝微弱的、带着高频率震动的灵力,快速在伤口周围的几个穴位点过。
那护卫只觉得几股细微的麻痒感传来,伤口的麻痹感竟然减轻了一些,灰白色蔓延的速度也减缓了。
“震劲暂时阻断了毒素扩散,回去还需尽快解毒。”古砚站起身,平静地说道。
护卫感激地看着他,连连点头。
巴鲁看着古砚,眼神复杂,最终化作一声由衷的感叹:“俺老巴服了!真的服了!”
经此一役,古砚在这支小队中的地位已然不同。众人看他的眼神,充满了信服和依靠。而古砚自己,则在刚才的战斗中,对震劲的运用有了新的体会,尤其是在这种狭窄环境和对付这种小型敏捷目标时,精妙的控制远比蛮力更有效。
他再次将手按在岩壁上,感受着那石蝰窜出的地方。除了残留的阴冷气息,他似乎还感觉到,在那岩壁更深处,传来了一丝极其微弱、但异常精纯的土系灵气波动,与周围杂乱的灵气格格不入。
矿洞归来,“古岩”这个名字,算是小小地在黑石寨底层矿工和护卫圈子里传开了。
原本只当他是商队捎带的、半死不活的累赘,没想到竟是个狠角色。独臂、重伤,却能凭一根锈铁钎,轻描淡写地解决掉好几条难缠的石蝰,还能用古怪手法暂时压制石蝰毒素。这手段,透着邪性,也让人心生忌惮。
消息象风一样,钻进了寨子里那些大小头目的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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