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室的顶灯坏了一盏，只剩三盏冷白光灯在天花板投下斑驳光影，键盘敲击声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林夜活动了下手腕，鼠标垫边缘还压着半块没吃完的面包——他凌晨西点才睡下，现在眼底浮着青黑，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第一局，关羽。”雷斩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手指在英雄选择框上快速点下，屏幕里赤面长须的武将提刀跨马，马蹄踏过泉水的涟漪。
林夜的马超己经握着红缨枪站定，枪尖垂落时在地面划出火星。
前二十局的对抗像一场单方面的围剿。
雷斩的食指在W键上敲得发红，关羽的大刀裹挟着赤焰撞向马超，马腿扬起的瞬间，林夜的马超被迫交出疾跑，却还是被卡着兵线位置的普攻打残血。
第三次被越塔击杀时，雷斩的额头沁出薄汗，耳机里传来林夜的呼吸声，平稳得像精密仪器：“你的闪现总在二技能刮到我后零点五秒交。”
“你记这个？”雷斩的喉结滚动，操作稍微滞了滞，关羽的前蹄差点踢空兵线。
“记。”林夜的拇指在鼠标侧键上轻按，存下第二杆冷晖枪，“关羽的冲锋距离，吕布的方天画戟旋转半径，兰陵王的隐身倒计时——”屏幕弹出“失败”提示时，他反而勾了勾唇角，“数据收集得差不多了。”
第二十一局开始变了。
雷斩刚点下关羽的三技能，林夜突然开口：“你三技能CD是八秒，我等你空窗期进场。”雷斩的手指在键盘上顿了半秒，关羽的前蹄悬在半空——这小子，连他偷偷调过的冷却缩减铭文都算进去了？
马超的身影突然加速，红缨枪在身前划出银弧，这次没再往塔下躲，反而迎着关羽的赤焰冲上去。
雷斩瞳孔微缩，看着自家关羽的大招刚落地，马超的疾跑精准卡着冷却时间开启，两杆冷晖枪像两把锁，把他的走位死死钉在兵线中间。
“叮——胜利。”
雷斩的后槽牙咬得发疼，手指无意识抠着椅垫边缘，那里己经被他抠出个小破洞。
第三十局选兰陵王时，他咬着牙点下隐身键，看着小地图上马超的头像朝野区移动，刚绕到龙坑草里，屏幕突然一花——马超的身影竟从他身后的墙缝里穿出来，存了三秒的冷晖枪带着寒芒刺进他后心。
“残血反杀？”雷斩猛地摘下耳机，耳尖泛红，“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老K的声音从数据屏后传来，带着点震惊的哑：“他预判了你的隐身路径，提前零点三秒调整枪位——这不是反应，是记忆。”他推了推眼镜，屏幕上的热图显示林夜的枪位轨迹和前世职业赛里某个FMVP的操作高度重合。
雷斩的喉结动了动，声音比平时低了两度：“夜哥，我能……学你的打法吗？”
林夜转动着鼠标，金属滚轮在桌面上发出轻响。
他想起前世雷斩因伤病退役时，在医院病床上攥着手机看比赛录像的样子，此刻少年眼里的光，比任何战术手册都珍贵。
“可以，”他说，“但你要先忘掉‘怎么杀我’，学会‘怎么帮我活’。”
上午十点，训练室的门被敲响。
苏晚抱着笔记本站在门口，发梢还沾着晨露——她特意早起化了淡妆，却在推开门的瞬间被满屋的咖啡味呛得轻咳。
林夜抬头看见她，指了指会议桌：“来坐，今天复盘需要记录选手沟通模式。”
战术屏上放着刚才的对战录像，林夜的指尖点在雷斩的关羽大招范围圈：“这里需要控三人，至少三人，我的马超才能在二技能刮到血包后进场。”苏晚的钢笔在笔记本上停顿，笔尖戳出个小墨点。
她抬头看林夜，他正侧过身对雷斩说：“你的马腿踢到第三个敌人时，我会开疾跑，记好这个节奏。”
“他变了。”苏晚在笔记角落写下这句话，又划掉。
不是变了，是从前首播时那个喊着“这波我C”的野王，现在把胜利拆成了每个人的坐标点。
散会后她给林夜发消息：“你比首播时更像一个队长。”
手机震动时，林夜正盯着战术屏上的团队经济曲线。
他低头打字：“不是我变了，是这杆枪，终于找到了护鞘。”
与此同时，某鱼首播的办公室里，阿飞的手机屏幕亮起，是猛虎战队内部群的消息提示。
他点开群文件里的训练赛录像，拇指在播放键上快速点了三下——画面里林夜的马超突然急停存枪，雷斩的关羽紧跟着大招封路，五个人的走位被精准切割成两段，马超的红缨枪如游龙般刺进敌阵，屏幕弹出“五杀”提示时，他笑出了声。
深夜十一点，训练室的空调发出嗡鸣。
林夜关闭训练系统，屏幕蓝光在他脸上投下阴影。
雷斩从冰箱里摸出瓶矿泉水，递过来时瓶身还带着凉意：“夜哥，明天青训队考核，我打算申请升首发。”
“为什么？”林夜挑眉。
雷斩盯着屏幕里自己那记完美大招，关羽的马蹄在龙坑边踩出精准的半圆，和林夜的马超枪尖形成致命夹角。
“因为我想站在你身边，”他声音低沉，却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灼热度，“一起把KPL的规矩，重新写一遍。”
林夜望着他，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他想起前世自己当教练时，总在战术本第一页写“信任是最锋利的武器”，此刻雷斩眼里的光，让那句话突然有了温度。
“好，”他拧开矿泉水瓶，递过去时指尖轻碰，“那明天开始——我们打兄弟局。”
窗外，晨光初现，老K在战术报告末尾写下结论：“猛虎战队的核心竞争力，不再是阵容，而是——信任。”
凌晨三点零七分，林夜盯着屏幕上幽蓝的“巅峰赛己开启”提示，指节在键盘上敲出轻响。
系统公告里“初始积分1000分”的字样像根细针，扎得他后槽牙发酸——前世此时，他还在网吧当网管，连巅峰赛入口都找不到；如今他的鼠标悬在“开始匹配”键上，掌心沁出薄汗，那是属于“夜不归”的锋芒在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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