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进李哲家的客厅时，许沁正坐在沙发角落叠念安的小外套。洗衣机转动的嗡鸣声渐歇，李母刚把烘干的床单晾上阳台，带着阳光气息的风从纱帘缝隙钻进来，拂过茶几上没喝完的柠檬水，漾开一圈浅浅的涟漪。
念安在房间里和李父玩积木，时不时传来清脆的笑声，可许沁指尖的动作却慢了下来。这两天的温馨像裹了糖衣的糖，甜得让她心慌——李母每天变着花样做她爱吃的糖醋排骨，李父会特意找出旧相册讲李哲小时候的糗事，连小区里相熟的邻居阿姨见到她，都笑着说“李哲这孩子终于找对人了”。可越这样，她心里那点不安就越像生了根的草，总觉得这份圆满里藏着没说透的话。
“在想什么？”李哲端着切好的西瓜走过来，把玻璃碗递到她面前。他今天穿了件浅灰色的家居服，袖口挽到小臂，露出手腕上那块旧手表——还是上次陪他去修表时，师傅说“这表年头久了，修好了也走不太准”，可他还是宝贝地戴在手上。
许沁捏起一块西瓜，冰凉的甜意没压下心底的滞涩，她抬头看他，眼神里藏着犹豫：“李哲，我们能聊聊吗？”
李哲递水果叉的手顿了顿，随即在她身边坐下，把玻璃碗往两人中间推了推：“想说什么？”他的声音很温和，可许沁还是注意到，他指尖悄悄攥紧了沙发扶手的布料。
客厅里的挂钟滴答作响，念安的笑声从房间里飘出来，又慢慢淡去。许沁深吸一口气，像是终于下定决心：“这两天叔叔阿姨对我和念安都特别好，好到……我总觉得不真实。”她指尖无意识地着衣角，“我知道我不该这么想，可我控制不住——我结过婚，带着念安，你条件这么好，叔叔阿姨又这么通情达理，我总怕……怕这里面有什么我没知道的事。”
她抬眼看向李哲，眼底泛起一点水光：“李哲，我不想有任何事是你瞒着我的。不管是什么，你跟我说，我们一起面对，好不好？”
李哲的视线落在她泛红的眼角，喉结动了动，沉默了很久。窗外的天渐渐暗下来，他起身去把客厅的灯打开，暖黄色的光漫下来，照亮他脸上复杂的神色。等他再坐回沙发时，手里多了个旧信封，指尖捏着信封边缘，指节微微泛白。
“其实我早就该告诉你的。”他声音低了些，像是要穿过时光的雾霭，“我没办法生育，是弱精症。”
许沁捏着水果叉的手猛地一紧，叉尖差点戳到掌心。她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把没说完的话讲完。
“前些年，我差点订了婚。”李哲的指尖划过信封上模糊的字迹，那是他以前和未婚妻的往来信件，“对方是市教育局局长的独生女，我们是家里介绍认识的，相处了半年，双方家长都挺满意，婚期都定了。”他顿了顿，语气里多了点涩意，“后来婚前检查，查出我有弱精症，医生说自然受孕的概率几乎为零。”
“她家里当天就找过来了，说我耽误了她女儿，还说‘李家这是想骗婚’。”李哲自嘲地笑了笑，“那些话很难听，我爸妈当时气得发抖，可还是跟人家赔了罪。没过多久，我就申请去了德国做访问学者——一方面是想躲躲那些闲言碎语，另一方面，也是想看看国外有没有更好的治疗办法。”
他转头看向许沁，眼神里带着愧疚：“每次回来，我爸妈天天催我找对象，说‘不管怎么样，总得有人陪在你身边’。后来在医院遇到你，看到你带着念安，明明自己也很难，却还是把孩子照顾得很好……我当时就想，你是个能过日子的人，或许……或许我们可以试试。”
“所以最开始接近你，确实是我故意的。”李哲的声音里满是歉意，“我知道这很自私，可我那时候太怕了，怕再被人嫌弃，怕这辈子都找不到能接受我的人。首到后来跟你相处得久了，看到你在医学院里认真刻苦的样子，看到你晚上抱着念安讲故事的样子，我才发现……我不是想找个‘合适的人’，我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
他伸手想去碰她的手，又怕她生气，停在半空中：“沁沁，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如果你不能接受……”
“不能接受什么？”许沁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她眼底的水光还没散，嘴角却慢慢勾起一个笑，带着点责备，又有点释然，“不能接受你没办法生育？还是不能接受你最开始是故意接近我的？”
李哲愣住了，看着她的笑容，一时没反应过来。
许沁挪了挪身子，靠近他一些，伸手握住他悬在半空的手——他的手还是那么暖，只是掌心全是汗。“李哲，你是不是忘了，我有念安啊。”她指尖轻轻挠了挠他的掌心，“我之前总觉得，我带着个孩子，又有过失败的婚姻，配不上你。现在知道你没办法生育，我反而觉得……我们好像更合适了。”
孟宴臣与高雯相遇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孟宴臣与高雯相遇最新章节随便看！她想起以前和宋焰在一起时，他总说“等我们有了自己的孩子”，那时候她以为那是幸福的模样，可后来才明白，幸福从来不是按模板刻出来的。现在她有念安，有愿意真心待她的李哲，还有把她当女儿疼的李父李母，这就够了。
“至于你最开始故意接近我……”许沁故意皱了皱眉，语气里带着点调侃，“这事确实得罚。”
李哲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你想怎么罚？只要你不生气，怎么罚都行。”
许沁笑着捏了捏他的脸：“罚你以后每天给念安讲故事，罚你周末陪我去逛菜市场，罚你……一辈子都不能跟我生气。”
李哲看着她眼底的笑意，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他伸手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客厅里的挂钟还在滴答响，阳台的风带着阳光的味道，念安的笑声又从房间里传出来，这次听在耳朵里，终于没有了之前的心慌。
“好，都听你的。”李哲抱住许沁说，声音里满是温柔，“这辈子都听你的。”
许沁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香味，突然觉得心里那点不安的草，终于被这场坦诚的雨浇透了。她想起昨天李母拉着她的手说“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想起李父偷偷塞给念安零花钱时的样子，想起李哲每次在医学院门口等她下课时的身影——原来那些她以为不真实的温暖，从来都不是糖衣，而是实实在在的真心。
“对了，”许沁从他怀里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你那时候去德国，有没有尝过当地的黑森林蛋糕？我之前听同事说特别好吃，咱们下次一起去试试好不好？”
李哲笑着点头，伸手擦去她眼角没干的水光：“好，我们带念安一起去。还有你上次说想去看的画展，我己经订好票了。”
“真的？”许沁眼睛一亮，之前她只是随口提了一句，没想到他记在了心里。
“当然是真的。”李哲捏了捏她的脸颊，“以后你想去哪里，想吃什么，都告诉我，我都陪你去。”
这时，念安抱着积木从房间里跑出来，扑到许沁怀里：“妈妈，爷爷说要给我搭小火车，你快来看看！”她抬头看到李哲抱着许沁，歪着小脑袋问，“叔叔，你在抱妈妈吗？是不是妈妈不开心了？”
李哲笑着把念安也揽进怀里，一家三口靠在沙发上，暖黄色的灯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没有，妈妈没有不开心。”李哲揉了揉念安的头发，“叔叔是在跟妈妈说，以后我们要一首在一起，好不好？”
念安用力点头，小胳膊紧紧抱住许沁的脖子：“好！我要和妈妈还有叔叔永远在一起！”
许沁看着怀里的女儿，又看了看身边的李哲，心里像被灌满了温水。她知道，过去的那些伤痛不会凭空消失，但未来的日子里，有他们在身边，那些伤痛都会变成成长的勋章。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远处的路灯亮了起来，像撒在黑夜里的星星，照亮了这个充满烟火气的小家，也照亮了他们往后的路。
第二天一早，李母做了许沁爱吃的豆浆油条，李父特意去小区门口的水果店买了新鲜的草莓。吃饭的时候，李母笑着说：“沁沁，下周我们社区有个亲子活动，你和李哲带念安一起去呗？好多小朋友都去呢。”
许沁看了看李哲，见他点头，便笑着答应：“好啊，正好带念安认识认识新朋友。”
念安听到“亲子活动”，兴奋地举起小勺子：“我要去！我要和叔叔妈妈一起玩游戏！”
李父放下筷子，笑着说：“到时候我跟你阿姨也去，给你们加油。”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餐桌上，豆浆冒着热气，草莓的甜香弥漫在空气里。许沁咬了一口油条，熟悉的味道让她想起小时候妈妈做的早餐，眼眶微微发热。她偷偷看了一眼身边的李哲，他正好也在看她，眼底满是温柔。
饭后，李哲要去医科大学座谈，许沁送他到学校门口。他伸手帮她理了理耳边的碎发：“晚上我早点回来，带你和念安去吃你想吃的那家火锅。”
“好，路上小心。”许沁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李哲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揉了揉她的头发：“等我回来。”
看着李哲的身影消失在楼道拐角，许沁转身回到家里，李母正陪着念安画画，李父在阳台浇花。她走过去，从背后抱住李母：“阿姨，谢谢您。”
李母拍了拍她的手，笑着说：“傻孩子，跟阿姨客气什么。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要好好的。”
许沁靠在李母肩上，看着客厅里温馨的画面，心里终于彻底安定下来。轻轻在李母耳边说：“以后我叫你妈妈可以吗？念安叫李哲爸爸～”，李母心里惊喜，温柔的说：“当然可以，这怪李哲，李哲应该早点带念安去落户，以后我们一家人好好在京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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