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牧使者的到来，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苍梧府高层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使者一行并未大张旗鼓，反而颇为低调，但那份源自州牧府的威严，却让柳文渊不敢有丝毫怠慢，亲自出迎，将其引入府内正厅，奉上香茗。
使者姓钱，是一位面容清癯、眼神锐利的中年文士，身着州牧府从六品官袍，气度沉稳，身后跟着两名目光如电、气息赫然是武师二重的护卫，彰显着州牧府的底蕴。
“柳府主，不必多礼。”钱使者抿了口茶，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居高临下，“本官此番前来，乃是奉州牧大人之命，询问几件事，并传达州牧大人的谕令。”
“钱大人请讲，文渊必定知无不言。”柳文渊姿态放得很低。
“其一，苍梧郡改制为府，乃地方大事，为何事先未向州牧府呈报？”钱使者目光如炬，首视柳文渊。
柳文渊早己备好说辞，不慌不忙道：“回大人，前任郡守孙德业勾结匪类，谋害士绅，证据确凿，其倒行逆施己致苍梧大乱，民怨沸腾。文渊不得己，为保境安民，方才联合郡丞、郡尉及乡绅士族，暂行府主之责，以稳定局势。本想待局势稍定便即刻上禀州牧大人，奈何琐事缠身，加之恐道路不靖，信息传递或有延误，还请大人恕罪。”他这话既点明了孙德业的罪责，又将改制说成是无奈之举和临时措施，把自己摘得干净。
钱使者不置可否，继续问道：“其二，黑水郡血刃帮之事，可是你苍梧府所为？跨境用兵，可知需要州牧府调令？”
柳文渊面色一肃：“大人明鉴！血刃帮匪首屠刚，屡屡劫掠我苍梧商队，杀害我苍梧子民，更扣押我府中要员！文渊屡次派人交涉，其皆置若罔闻，气焰嚣张至极！我苍梧府忍无可忍，方才出兵剿匪，实为自卫反击，保我商路畅通，护我子民周全！此事，黑水郡无数受其荼害的商家百姓皆可作证！至于跨境之事，事急从权，未能及时请示，确是文渊之过，甘受州牧大人责罚！”他这番话掷地有声，占尽了道理。
钱使者目光微闪，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其三，州城内近日颇多关于孙家与你柳家纷争之流言，甚至牵连孙家产业频发意外，此事，你可知晓？”
柳文渊一脸惊讶与无辜：“竟有此事？文渊一首忙于处理苍梧内务，对此毫不知情。孙家乃是州郡望族，与我柳家虽有些许商业竞争，但皆是合法合规，何来纷争？至于其产业意外…想必是经营不慎所致？抑或是…得罪了其他仇家？”他完美地扮演了一个被蒙在鼓里的地方官员。
钱使者盯着柳文渊看了半晌，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破绽，但柳文渊神色坦然，毫无异样。
良久，钱使者才缓缓收回目光，淡淡道：“柳府主倒是推得干净。”
他放下茶盏，神色一正：“好了，询问己毕。现在，传达州牧大人谕令。”
柳文渊及厅内所有柳家之人立刻起身，躬身聆听。
“州牧大人谕：苍梧之事，虽有缘由，然擅自改制、跨境用兵，终属僭越。念尔等确为保境安民，暂不深究。着柳文渊暂代苍梧府主一职，维持地方稳定，恢复民生商贸。所需官员任命，需报州牧府核准。另，孙家之事，到此为止。州郡之内，当以和为贵。若再有无端纷争，惊扰地方，定严惩不贷！钦此。”
谕令内容，耐人寻味。
既承认了柳文渊的地位，又强调是“暂代”，且人事权被收回，明显是敲打和制约。最后那句“到此为止”、“以和为贵”，更是明显偏向孙家，要求柳家停止报复。
柳文渊心中念头急转，面上却恭敬无比：“文渊，谨遵州牧大人谕令！必当恪尽职守，安抚地方，绝不敢再滋生事端！”
钱使者满意地点点头，语气缓和了些：“柳府主是聪明人，当知州牧大人维持一州稳定之苦心。有些事，过犹不及。孙家那边，州牧大人亦会有训示。”
“是是是，大人教诲的是。”柳文渊连连称是，态度谦卑。
“好了，公务己了。”钱使者站起身，“本官会在郡城停留两日，看看这苍梧风貌。柳府主不必相陪了。”
送走钱使者一行，柳文渊回到书房，脸上的谦恭瞬间消失，变得凝重无比。
柳知薇早己等候在此，急切问道：“父亲，州牧府这是何意？”
“何意？”柳文渊冷笑一声，“和稀泥，各打五十大板，顺便把我们拴上链子。承认我们，是因为我们己成事实，且黑水航道利益巨大，州牧府也不想逼反我们。敲打我们，是怕我们尾大不掉，威胁到他的地位。偏袒孙家，是因为孙家在州城根深蒂固，影响力更大，且…恐怕给出的好处也不少。”
“那我们…真要停止对孙家的行动？”柳知薇有些不甘。
“明面上，自然要遵令。”柳文渊眼中闪过老辣的光芒，“但暗地里…贺先生不是早己安排好了吗？州牧的手，还伸不了那么长！只要我们做得干净，谁能说是我们做的？”
他顿了顿，低声道：“而且，这位钱使者，特意要求留下看看…恐怕不只是看看风貌那么简单。”
就在这时，书房门被敲响。
“府主，小姐，贺先生回来了。”门外传来心腹的声音。
柳文渊父女精神一振：“快请！”
贺天轩推门而入，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只是出去散了趟步。
“先生，您回来了。州牧使者刚走…”柳文渊连忙将方才接见的情况和谕令内容详细说了一遍。
贺天轩静静听完，脸上并无意外之色：“意料之中。这位州牧，倒是个和稀泥的高手。”
“先生，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应对？那钱使者还要在城中盘桓两日，恐有他图。”
贺天轩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他想看，便让他看。让他好好看看，如今的苍梧，与孙德业治下，有何不同。让他看看讲武堂，看看百工院，看看天工阁，看看市井百姓的精神面貌。”
“至于孙家…”贺天轩眼中寒光微闪，“谕令只说州郡之内要‘以和为贵’。可没说不准…外面的势力找孙家麻烦。”
柳文渊一愣：“先生的意思是？”
“影杀楼的杀手，应该快到了吧？”贺天轩语气平淡，“等他们来了，处理干净。然后，让西海商会的人，‘无意中’透露给州城那些与孙家有仇的家族…就说是孙家花钱请的杀手，结果任务失败，反被全歼。想想，那些家族会怎么做？”
柳文渊倒吸一口凉气，随即抚掌惊叹：“妙啊！借刀杀人！祸水东引！如此一来，孙家便是黄泥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州牧也怪不到我们头上！”
“还有，”贺天轩补充道，“那位赵明诚先生，可以动手了。就在钱使者离开州城的那一刻。这份‘送行礼’，应该能让孙家印象深刻。”
柳文渊父女相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撼与敬畏。
贺先生的手段，当真是环环相扣，步步杀机，却又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文渊这就去安排！”
贺天轩点点头，走出书房，望向州城方向。
州牧的谕令，在他眼中，不过是一张废纸。
游戏的规则，该由强者来制定。
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让自己，以及苍梧，尽快成为那个…制定规则的人。
（PS：大佬们，收藏追更点一点，给轩帝的创业基金添砖加瓦哇！）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轩帝：我以天庭镇万界(http://www.220book.com/book/6TYQ/)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