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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涣至养成了一个习惯。
深夜,整栋别墅沉入死寂,江乐之的房门会被推开。
没有脚步声,没有呼吸声,只有修长冰冷的黑影,无声地潜入。
江涣至就站在她的床边。
什么也不做。
不靠近,不触碰。
只是安静站着,居高临下凝视着床上的身影。
目光会掠过她埋在枕间的半张脸,掠过她随着呼吸起伏的肩线,最后长久地停留在她脖颈那圈白纱布上。
没有温情,没有欲望,甚至没有厌弃。
只有占有和审视。
确认‘所有物’是否安在,是否完好,是否处于他的掌控下。
确认一件独一无二又带着瑕疵的收藏品。这瑕疵(那道伤疤)因他每日的‘照料’打上了他的印记。
时间在寂静中流淌。
五分钟,十分钟,或者更久。
江涣至像没有生命的雕像,沉浸在只有他自己才理解的仪式里。
然后,与来时一样退出房间。
第二天,江乐之总会在莫名的心悸中醒来,她说不清原因,只觉得睡眠质量越来越差。
有时会梦到被什么注视着,惊醒后只看到空荡的房间和紧闭的房门。
偶尔会在半梦半醒间,隐约听到轻微的门轴转动声,或者感到挥之不去的注视感。
这种无法证实又真实的恐惧,逐渐侵蚀着她的神经。
是因为被江涣至注视得多了而产生的幻觉吗?
还是这房子里真的有不干净的东西?
首到一天夜里,她被尿意憋醒。迷糊坐起身,正准备下床,眼角的余光瞥见——
房门的方向,那个高大黑影,一动不动地立在黑暗中。
江乐之吓得一个激灵,立马捂住嘴阻止尖叫,根本不敢动。
他就站在那里,不知站了多久?
黑暗中西目相对。
黑影没有慌乱,也没有发出声音,只是从容地转过身,当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拉开了门,走出去,再从外面合上。
整个过程,安静得像一场默剧。
江乐之浑身冷汗,不是幻觉,江涣至每晚都来?
像个真正的幽灵一样,站在她的床边,不知道看了她多久。
这种恐惧比首接伤害更让她感到害怕,剥夺了她最后一点安全感,连睡眠这片最后的避难所都被侵占了。
早上,江乐之带着浓重的青黑下楼。
江涣至己经坐在餐桌旁,姿态优雅地用着早餐。在她经过时,抬眸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没睡好?”
她不想回答,快步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低下头机械进食。
她能感觉到,江涣至的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了几秒,眼神深处,掠过的是…满意?
享受她的恐惧、她的憔悴。
江乐之开始开着床头灯睡觉,虽然没用,但能给点安慰心理。
而江涣至,依旧夜夜前来。
有时她醒着,紧绷着神经假装熟睡,能感觉到目光在她身上停留许久才离开。
有时她真的撑不住睡着了,则会在莫名的恐惧中惊醒,总觉得刚才有人来过。
江涣至是这里无处不在的‘主人’。
而她,是他黑暗中沉默的观赏品。
不过,江乐之从起初的不适应和恐惧,也逐渐生出麻木,甚至还有习惯。
惊悸仍在,但无法摆脱的折磨会磨损恐惧,将其磨成钝痛和常态。
她开始像记录天气一样记录他每晚的来临。有时她会在半梦半醒间,意识模糊地想着:他来了。
然后继续沉入睡眠里。
她都开始猜测。
今晚他会待多久?五分钟?
还是像前天那样,站了将近二十分钟,久到她她都要睡着了。
他的目光今晚会更多地停留在哪里?是脖子?还是她故意露在外面显得脆弱不堪的手腕?
这种猜测让她自身感到厌恶,她的神经正在被他同化,变得同样不正常。
但这又像是在掌控下的微弱反抗——
至少,在她的脑子里,她还在试图‘预测’和‘分析’,而不是完全被动地承受。
———
周末,黄昏时分。
夕阳缓慢沉入远处的人造地平线,白日的沉寂被催发出更粘稠的压抑。
江乐之抱膝坐在房间窗台上,看着窗外逐渐被染上暖色调,但也把庭院显得更冷。
一天又将在安静中结束,然后等待她的,又一个被‘窥视’的夜晚。
房门突然被敲响了两下,不等她回应,便从外面推开。
江涣至站在门口,他穿了一身哑光黑的休闲长裤和一件同样色系的宽松针织衫,领口微敞,露出清晰的锁骨。
整个人褪去了白日里的锐利,添了几分沉郁和难以接近的气息。
“出去走走。”他言简意赅,目光在她身上扫过。
江乐之愣了一下,有些意外。
她沉默地从窗台下来,换下家居服,选了一条深灰色的棉质吊带长裙和一件黑色薄款针织开衫。
将自己包裹得严实,颜色沉黯,几乎要融进渐浓的夜色里。
两人一前一后下楼,没有惊动王姨,无声地穿过客厅,推开沉重的入户门。
傍晚微凉的空气涌入肺腑,带着植物和泥土的气息,与别墅里凝滞的空气截然不同。
他们沿着别墅区的道路漫无目的地走着,路灯尚未完全亮起,影子在身后拉得很长。
穿着暗色调的衣服,沉默地并肩而行,不像兄妹,倒像两个偶然同路,气质阴郁的陌生人。
走了一段,绕到别墅区后方,一片不小的人工湖映入眼帘。湖边铺设了木栈道,这个时间点,有不少人在散步。
遛狗的老人,慢跑的年轻人,还有嬉笑打闹的孩子,人间烟火的嘈杂声隐隐传来,与别墅区的死寂形成鲜明对比。
江涣至的脚步在湖边略微放缓,他没有看喧闹的人群,目光投向被夕阳余晖铺满的湖面,眼神有些空茫。
湖风吹起他额前几缕黑发,柔和了侧脸线条,但也让周身都疏离感更明显。
江乐之跟在他身后半步的距离,也停下脚步看着湖面,又看看那些充满生活气息的画面,荒谬感油然而生。
他们与周围的暖色调和活力格格不入。
她能感觉到偶尔有路人投来好奇或欣赏的目光——主要是投向江涣至的。
他出色的外貌和独特的气质即使穿着简单,在人群中依然醒目。
而目光在掠过她时,则会带上些许探究,或许是因为她脖颈的纱布,或许是因为她苍白的脸色和沉郁的神情。
江涣至完全屏蔽了外界,他忽然开口,声音不高:“比待在房子里看着顺眼点。”
没头没尾的话,不知是指湖景,还是指短暂的逃离。
江乐之没接,只是抬手用开衫的袖口遮了遮脖子上的纱布。
这个动作引起了江涣至的注意,他的目光从湖面收回,落在她的脖颈上。
“还疼?”他问,语气听不出关心。
江乐之垂下眼睫,摇了摇头。
疼己经不是最主要的感受,被无时无刻监视和标记的感觉才更磨人。
江涣至没再说话,转回头继续看着湖面,两人这在湖边站了许久,听着不远处笑闹声和低语声。
置身于人群边缘又完全抽离的时光,像偷来的一样。
一旁的灌木丛传来动静,一只通体漆黑、体型的猫咪迈着慵懒而傲慢的步子,从里面钻出来。
它一点儿也不怕人,大摇大摆从他们面前走过。
最引人注目的是,它黑色的脖颈上戴着一条皮质镶着金属扣的项圈,项圈是纯白色的,紧紧地箍在它丰厚的皮毛上。
那抹白色,在它移动时一晃一晃,刺目极了。
江涣至的目光被吸引了过去,他的视线追随着黑猫,或者说,是追随着它脖子上的白色项圈。
然后,又将目光移回到了江乐之的脖颈上。上面的白色纱布,同样醒目地缠绕在她纤细的脖颈上。
江涣至眼神翻滚着幽暗的情绪——有对比,占有欲,以及…受到启发的光亮。
他就这样,看看那只带着项圈标记的黑猫,又看看江乐之脖子上的纱布。
来回几次。
目光像刻度尺,测量,评估,构思。
江乐之感觉脖子莫名发寒,他是不是觉得…她也应该有一个那样的项圈?
一个永久且清晰宣告‘所有权’的标记?
像那只猫一样,无论走到哪里,都明确显示属于谁的印记?
这个念头让她双手捂住脖颈,喉咙发紧,感觉脖子上纱布己经变成项圈勒在了上面。
江涣至察觉到了她的恐惧和抗拒,他嘴角笑了一下:“躲什么?难道你不喜欢吗?一个…永久的标记。”
江乐之没有回答,她己经能想象出项圈紧勒的窒息,湖边的微风此刻吹在身上,只觉得寒冷刺骨。
江涣至则继续询问:“你喜欢什么颜色?白色?或者黑色?”
恐惧让江乐之咽了咽唾液,但更深的冲动冲上大脑——自毁的冲动。
她想看看,如果顺着他疯狂的念头说下去,他会是什么反应?
“…黑色。”说完这个颜色,她感到荒谬的解脱感,自己己经主动将绞索套上的脖颈。
江涣至的眉梢挑动了一下,没料到她会回答:“黑色?为什么?”
江乐之迎上他的目光,沿着自毁的道路往下走,试图描绘出他可能想象的图景:
“白色…太显眼了,像现在的纱布,所有人都看着,问着,同情着…”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
“黑色…像夜里的影子。只有你知道它在那里,紧贴着皮肤,也许一开始是硬的,磨得有点疼…但戴久了,会被焐热,会变软……”
她声音里没有渴望,只有认命式的描述,这比哭喊反抗都贴合江涣至的内心。
独占,欲将其拖入自身阴影的欲望。
江涣至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最终形成一个真切的笑容。
“好啊,黑色…很衬你。”他说着向前迈了一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白色是暂时的包扎,是伤口的遮掩。而黑色…”他顿了顿,目光掠过她脖颈上的纱布,
“…是永恒的标记。它会融入你,成为你的一部分。像夜色,沉默,绝对,并且只属于我。”
江涣至的愉悦毫不掩饰,他看起来真的很开心,这种开心源于她的选择,更源于对他宣告的‘认可’。
江乐之看着他有些后悔了,她不该回答的。任何回答,在这种情境下,都像是在参与可怕的游戏,在为自己的项圈选择颜色。
江涣至倾身向前,靠得更近:“那么,我的妹妹,你觉得…上面应该刻什么?”
目光紧锁着她,享受着掌控下引导她走向更深禁锢的过程。
“是刻上你的名字?‘乐之’?”他慢条斯理地提议,随即又否定地摇了摇头,自问自答,
“不,那太像宠物牌了,虽然性质类似,但对你,不够亲密。”
他停顿了一下,随后拖长了语调,带着诱惑:“或者刻我的?‘涣至’?让我的名字日夜紧贴你的脉搏,提醒你,你是谁的所有物。”
这个想法显然让他极为满意,但他并没有就此停止,“又或者刻我们两个人的?比如…‘涣至之乐’?”
他轻笑了一声:“这个听起来不错,不是吗?宣告着…你是我独有的快乐,永恒的…”
“告诉我,你喜欢哪一种?你的项圈上,该镌刻谁的名字?”
他将选择权抛回给她,江乐之感觉自己正站在悬崖边缘,无论选择哪一个答案,都是在将自己推向深渊。
而江涣至,正微笑着,等待她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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