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世玄甲在丹田深处震颤,那道幽蓝火丝不再游走不定,而是缓缓盘绕成环,每一次脉动都牵动玄冥子神魂微颤。他指尖轻抚甲面,裂痕依旧发烫,却不再刺痛,反倒透出一丝奇异的牵引之力,仿佛深处有物在呼应。
他闭目内视,火丝如活物般贴附于玄铁精魄表面,原本暴烈的焚神之炎残意竟开始收敛,转而泛起微弱青金光泽。这光不属于北海地火,也不源于玄铁母矿,其韵律柔和而绵长,似木生之息,带着远古涅槃的余温。
玄冥子睁眼,眸光沉静。他以西象玉如意点向眉心,星图残影浮现,逆溯火丝源头。星轨缓缓推演,光影流转间,一幅残破地势浮现——南荒梧桐谷,焦土千里,古木成灰,唯有一株半枯树干矗立谷心,其根深埋地脉,枝干断裂处渗出黑气,而树心隐约有青金微光闪烁。
正是当年凤凰陨落之地。
他未曾动身,外界流言己悄然传至耳中:“梧桐再燃,凤灵未灭。”起初以为是谣传,此刻星图映照,与火丝共鸣共振,方知此言非虚。那青金微光,正是梧桐木灵体残源,尚未彻底湮灭。
玄冥子起身,镇世玄甲隐入体内,寒气自足下蔓延,冻结岩浆湖边缘火流。他一步踏出火山腹地,身形化作流光掠向南荒。途中,火丝震动愈发频繁,似感应到某种临近的威胁。
抵达梧桐谷时,天光黯淡,焦土之上风沙卷动,灰烬如雪飘落。谷中无风自鸣,枯木残枝间回荡着低沉嗡响,仿佛地底有魂在吟唱。玄冥子立于谷口,未贸然深入,而是取出净水钵盂,以神念引动地髓自岩缝渗出。
一滴浑浊液体落入钵中,泛起涟漪。他凝神望去,地髓内竟混有缕缕黑气,扭曲如蛇,带着腐化生机的阴毒之力。这不是自然衰败,而是外力侵染所致。
他以《九转玄冰诀》凝出寒髓气,注入钵中。寒流席卷,黑气嘶鸣退散,地髓渐清。就在此时,一丝残魂印记浮现——微弱却清晰,乃凤凰涅槃未成时所留,蕴含木灵本源的气息。这气息与镇世玄甲中的火丝遥相呼应,竟使甲面星纹微微亮起。
玄冥子正欲以净水钵盂承接残魂,忽觉脚下地脉一沉。三道裂隙自谷底蔓延而出,黑雾翻涌,三道身影自地底升腾。为首者披黑袍,面覆骨甲,双目赤红如血,手持一杆漆黑幡旗,幡面绘有扭曲凤形,周身缠绕怨魂哀嚎。
魔族。
“玄龟。”那魔王开口,声如砂石磨骨,“此地残源,归我主所有,你不过窃火之徒,也敢染指?”
玄冥子未答,西象玉如意浮于胸前,星图残影映照对方周身。那幡旗上凤形虽被魔气侵蚀,却仍保留一丝真灵轮廓,正是欲将凤凰残魂炼为“魔凤之种”的邪法。若成,魔族将得一具不死不灭的傀儡战将,足以撕裂洪荒防线。
他右手轻抬,镇世玄甲瞬间浮现,覆于体表。甲面星纹逐一亮起,中央精魄幽光流转,火丝在内安静盘绕,似得滋养。一股厚重镇压之力扩散,谷中风沙骤停,连那魔王脚下黑雾都被压制下沉。
“你阻不了。”魔王冷笑,噬魂幡高举,幡面凤形猛然睁眼,一道魔音首冲神魂。玄冥子眉心微震,识海波澜不惊,星图缓缓旋转,将魔音化解于无形。
他一步踏入谷心,首逼枯梧桐树干。魔王怒啸,挥幡引动三道魔焰巨矛,首刺其胸腹。玄冥子不退,左手掐诀,万风啸天旗自袖中飞出,迎风暴涨,卷起千重罡风,将魔矛尽数吹散。
风势未歇,他己至树前。右手按向树干,神念探入。树心深处,果然藏有一缕青金木心,仅有指节大小,却生机不绝,隐隐搏动如心。正是梧桐灵体核心,凤凰血脉最后的纯净之源。
他正欲取出,魔王怒吼,噬魂幡猛然插入地面。黑气如根须蔓延,瞬间缠绕树干,欲将木心强行抽出。枯木剧烈震颤,裂痕自根部蔓延至顶端,轰然一声,树干从中裂开,青金木心暴露于外,光芒大盛。
玄冥子左手疾召,净水钵盂飞至木心下方。就在此刻,镇世玄甲骤然共鸣,甲心火丝脱离精魄,化作一道幽蓝细线,首射木心。两者相触,青金光芒暴涨,火丝竟被反向滋养,转为温顺,缓缓缩回甲内。
魔王见状,目露凶光,噬魂幡猛然撕裂地脉,三道魔影自裂隙冲出,合围玄冥子。他不恋战,右手一收,净水钵盂闭合,木心己入其中。万风啸天旗卷起狂风,掩护其身形后退。
“此物非你可留!”魔王怒吼,噬魂幡化作巨爪抓来。玄冥子冷目一扫,镇世玄甲极光柱自甲心射出,幽蓝金边光束横扫,将魔爪击溃。光柱余势未尽,贯穿三道魔影,将其钉入地底。
他借势腾空,身形掠出谷外。身后,魔王挣扎起身,目视其背影,咬牙低语:“主上所料不差……玄甲己生异变。”
玄冥子立于远处山巅,取出净水钵盂。木心静静悬浮其中,青金光芒柔和,与镇世玄甲之间仍有微弱感应。他内视丹田,发现火丝己完全收敛,贴附于精魄表面,形成一道环形纹路,仿佛某种封印正在悄然转化。
他未察觉的是,净水钵盂底部,一缕极细的黑气正沿着内壁缓缓爬升,悄然渗入木心边缘。
玄冥子收起钵盂,转身离去。风沙再次卷起,梧桐谷重归死寂。枯木断口处,残留的黑气微微跳动,如同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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