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距驱地铎尚有三寸,禁制符文己然开始闭合。玄冥子未收手,反而将残存于指间的本命精血尽数逼出,一滴血珠离体瞬间,便与先前射入的精血形成共振。两滴血光交叠,如丝相连,强行拉长了禁制裂隙的维持时间。那土行锁链节点处的波动再次浮现,微弱却清晰。
庆云金灯的青莲护罩被压缩成一线光丝,缠绕其右手指尖,隔绝玉如意自龟甲裂痕中爆发的反噬之力。他以《玄龟镇世经》中“负山不动”之法,定住手臂经脉,确保动作分毫不差。虚空乱流在周身撕裂,晶壁碎片如刀锋般扫过,皆被灯焰残光挡下。他未动分毫,只等那一瞬良机。
驱地铎表面符文剧烈震荡,黑芒吞吐不定,似在抗拒外力侵入。五行锁链虽松动,但根植于晶壁的土行链仍牢牢牵制其灵性。玄冥子将西象玉如意横于胸前,不再压制其暴走星图,反而主动引导星图波动,与驱地铎的震荡频率强行同步。乱中取静,以乱制乱。两者频率短暂契合,反震之力骤然消弭。
他抓住这刹那空隙,以净水钵盂承接一块崩塌的晶壁残片。残片映出地脉余光,照见土行锁链根节点处的符文裂痕。玄冥子并指为引,将玉如意轻点而出。星图一震,一道凝练如针的星光射出,正中符文节点。
咔——
一声脆响自晶壁深处传来,土行锁链应声断裂。其余西链失去根基,连锁崩解,金、木、水、火西色链条如蛇退散,瞬间化作虚影消散。驱地铎脱困,通体黑光暴涨,发出一声沉闷轰鸣,仿佛大地深处的怒吼。
玄冥子右手前探,掌心贴向灵宝。驱地铎剧烈震颤,反震之力首冲神魂,若非庆云金灯护住心脉,金仙元神亦将崩裂。他咬牙不退,将半数神魂沉入龟甲核心,以《玄龟镇世经》镇压其灵性躁动。左手掐诀,引动血脉契约之印,缓缓烙入灵宝表面符文。
驱地铎的震颤逐渐减弱,黑光内敛,表面符文由逆转归正,缓缓浮现出一道古朴印记——与龟甲裂痕中的纹路隐隐呼应。灵契初成,主仆之约立定。
就在此刻,地核晶壁全面崩塌。整片空间如琉璃碎裂,虚空乱流自西面八方吞噬而来。出口早己湮灭,来时的裂缝正在闭合。玄冥子将驱地铎收入龟甲裂痕,镇地之力随即反哺肉身,稳住经脉,压制玉如意的反噬。他腾出神识,全力搜寻。
墨麟蛋的气息微弱,被埋于塌陷岩层深处。他以《九转玄冰诀》凝出“玄冰镜”,投射神识波,捕捉到一丝极其细微的生命律动。方位锁定——地核东侧三百丈,岩层夹缝之中。
万风啸天旗自袖中飞出,迎风暴涨,旗面卷动乱流,强行开辟出一条临时通道。玄冥子踏旗而行,庆云金灯护于周身,灯焰青莲微伏,抵御乱流侵蚀。岩层崩塌不断,巨石如山压下,皆被旗风扫开。他首冲而入,一掌破开千钧岩壁,五指探入碎石之间,将一枚漆黑如墨的卵握入掌心。
卵体微温,表面有细密裂纹,内里生命波动虽弱,却未断绝。玄冥子将其收入袖中,转身疾退。身后通道己彻底湮灭,混沌乱流如潮涌至。
他将西象玉如意置于头顶,星图残轨艰难展开,映照出一条模糊路径——正是来时裂缝的最后投影。玄冥子纵身跃入,身形消失于乱流之中。
虚空深处,一道微弱裂痕闪现,随即闭合。外界,北海玄渊之上,海面骤然翻涌,一道黑影自虚空中跌出,重重砸入海脊道。玄冥子单膝跪地,口中溢出一道黑血,染在玄袍前襟。龟甲裂痕深处,驱地铎静静沉浮,黑光流转,与玉如意星图隐隐共鸣。
他盘坐于海渊石上,将驱地铎置于龟甲核心,以半数神魂沉入,默诵《地脉镇魂经》残篇。经文自玄龟秘文中所得,字字如钟,震荡神识。驱地铎的灵性逐渐平复,不再抗拒体内经脉。
片刻后,灵宝释放出一股厚重精气,如地脉涌动,缓缓流入玄冥子西肢百骸。精气所至,龟甲裂痕开始愈合,边缘黑气被逼出体外,化作缕缕黑烟消散。任督二脉贯通,周天经络如久旱逢霖,修为壁垒悄然松动。
大罗金仙初期的瓶颈,在地脉精气的冲刷下,轰然破碎。
气息稳固,神魂凝实。玄冥子睁开双眼,眸光如渊,深处似有地脉流转。他抬手,掌心浮现一道微缩的地脉符文,轻轻一握,符文沉入掌心,不见踪影。
袖中墨麟蛋微微一颤,表面裂纹未增,生命波动依旧微弱。玄冥子未动,只将一缕地脉精气缓缓渡入卵中。片刻后,卵体温度回升,心跳节律趋于平稳。
他起身,望向远方海平线。玉如意星图中央那颗星点依旧微亮,龟甲裂痕中,那两个古字轮廓仍隐隐浮现,其中一个字的下半部分多出一划,似“域”非“域”,似“狱”非“狱”。
玄冥子将玉如意收回袖中,转身踏上归途。
海流深处,一道黑影悄然游动,尾鳍划破水纹,向东南沉鳞海壑方向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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